第492章墨監國（二）

散朝之後，文武百官相繼走出朝殿，靖澤叫住了墨容琛，兩人並肩朝著殿外走。

周遭時不時傳來一兩聲恭賀的話語，靖澤一一應下了，直到出殿後，行至寬敞的地界，四周無人，靖澤方才開口，「今天父皇的安排，實際上不過是給我一個歷練的機會，也是讓我能夠多跟墨監國這樣有經驗的前輩多交流，日後在監國事的細節處有什麼需要商議的，墨監國隨時可以到府中來找我。」

話是很謙卑的話，但靖澤通身的范兒卻是高高在上的端著。

墨容琛森冷的目光從他面上一掃，淡淡的笑了，「太子殿下只需做好你分內的，是否需要跟你接觸，全在本王，不是麽？」

話不多說，墨容琛快步朝著宮門方向走。

靖澤停留在原地，久久望著墨容琛離去的方向。

永定侯跟了上來，「這是個不好對付的，陛下今天小看他了。」

「若好對付，也就不會被文桑皇帝派過來了，若好對付，父皇也就不會把我退出來跟他對峙了。總之是個有趣又值得一戰的對手，我很喜歡。舅舅覺得呢？」

「不管你做什麼決定，舅舅都支持。」想到跟關家聯姻在即，永定侯嘴角上揚的弧度就起來了。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便是永定侯當下的狀態了。

這日朝堂上的巨大創舉，在退朝後的兩個時辰內，惹得整個戴南京城都沸騰起來了。

熱度持續蔓延了六七天，百姓們議論紛紛，更是琢磨不透自家這位皇帝究竟在想些什麼，真的讓文桑的王爺過來管控自家朝廷，那不是要將整個戴南拱手讓人了嗎？

諸多非議聲中，盛府是個悠然自得的安靜之地，卓青鸞昨天睡得早，因此一大早就起來了，跟著墨容琛一同早起晨練。

「喝點水吧。」墨容琛將冒著熱氣的水遞到卓青鸞嘴邊，「今天就要給外祖母動手術了，怎麼樣，有信心嗎？」

「提前做了不少的功課，這一個月多，我也翻了不少醫術典籍，其實還是有用的。希望手術能夠順遂。」

「你就打算將手術放在盛府了？」

「不然呢？別的地方更不放心啊。」卓青鸞回答，「不過，你那邊的事兒可還好辦？我怎麼聽說這幾天靖澤大事小事都讓人送過來給你瞧呢。」

「嗯，他是在等我煩，等我怒，如此一來等真正重大的事情送到我跟前的時候，我會一併當做是小事，隨便簽署就算了。」

卓青鸞若有所思的點頭，眉頭跟著手臂的動作一起抖動起來，「看來智商還行啊，不過我記得此前聽誰說過一嘴，說這個靖澤在諸位皇子之中，是性情跟靖天恆最貼近的一個。」

「對。」

「那此番靖天恆的安排，他應該也看得透吧？」

墨容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好奇的看向卓青鸞，「你說的看透，是指什麼？」

「就是靖天恆早不安排太子，晚不安排太子，偏偏在這時候把成王推出去當擋箭牌的事兒啊。」

墨容琛燦然的笑了，也正是這個時候，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由他後頭緩慢爬射出來，映照的整個人都籠在了光芒之中。

卓青鸞跟著他一起笑了，「怎麼？難道我猜的不對嗎？」

墨容琛喜滋滋的將媳婦抱過來，「不是不對，是太對了。只不過滿戴南京城的人，甚至包括永定侯府都在為太子之位的確定而沾沾自喜，鮮少有人想到這麼深的層面上來。」

「真的嗎？可是，這很明顯啊，皇帝若真的滿意靖澤這個兒子，早就會將他安排為太子了，之所以一直都在猶豫，無外乎兩點：一、忌憚將來永定侯府勢力廣博，會蓋過靖家，做出逾越到極點的事情；二、靖天恆對他跟皇后的這個兒子，並不滿意。」

但基於這樣的情況，他仍舊在文桑的巨大壓力下，將太子之位給定下來了，表面上看的確是好事，可細細推敲卻有利弊面的。

說白了，靖天恆將部分大權獨攬，另外一部分大權連同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拋給了太子，再讓墨容琛以監國的身份去監督太子，這樣的安排無疑設定了太子靖澤和墨容琛的對立面。

這兩個都是性情執拗，沙場上叱吒慣了的，誰會肯讓誰呢？

墨容琛形單影隻，雖有文桑勢力的強大支持，終究距離遙遠，鞭長莫及。

靖澤有永定侯府的支持，勝算略大。

他勝了最好，但想必也會有留下「內傷」，到時候墨容琛已除，擺平傷痕纍纍的永定侯府再簡單不過。

其實對靖天恆而言，最好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那樣他就可以將真正屬意的兒子推到皇位上來，與此同時還除掉了文桑埋過來的一大隱患。

利弊關係分析過後，卓青鸞抬起頭看了墨容琛一眼，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了讚許。

一時間，她皙白的面孔都被紅潤席捲了，「再看我，都要被你給看化了，時候不早了，我得去準備手術用的東西。」

預見了他一定有一堆肉麻的誇讚話等著，卓青鸞提前溜了。

直到卓青鸞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遊廊盡頭，墨容琛才收了笑，沖著五兒的方向招了招手。

「王爺，有何吩咐？」

「盛老夫人今天要手術，你去安排一下，將盛府上下盡數圍上，任何人想要冒犯，格殺勿論。」

「是！小的明白。」

盛老夫人的手術消息，多多少少已經傳出去了。

畢竟要打造那麼多的器械，是沒辦法做到完全保密的。

這樣一來，安全性可就有待考究了。

墨容琛打算坐陣盛府，守在卓青鸞的手術室外頭，他算是最後一道屏障了。

這都是以防萬一，當然，也有可能什麼都不會發生，那就最好不過了。

午後，挑選了手術室內光線最好的時候，卓青鸞親自將穿著手術服的老夫人攙扶到事先安排好的手術間外室進行全方位的消毒。

生老爺子，盛夫人、盛冰冰以及盛郭、盛英兄妹倆眼巴巴的跟在後頭，有種送老人去喝孟婆湯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