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附穀草（一）

倆人踉踉蹌蹌的回過頭，十分隨意的沖著小二招呼了一聲，「這麼著，我們的錢袋呢，不在身上，可能是被小廝們給拿到馬車上去了，你呢就回去跟掌櫃的說一聲，讓他改日到我們永定侯府去拿錢，兩倍三倍的還給你，總成了吧？」

這小二也是個倔脾氣的，聽倆人這麼說，還不依不饒的衝到兩人跟前去擋著了，「小的初來乍到，不懂京城的公子哥做派，也不認識什麼誰誰誰家的公子，總之呢，您二位不管拿出身上的什麼東西，將今兒的帳給結了。若是不結，就打發小廝回去拿，小的有的是功夫在這兒陪著，等二位將銀錢拿過來位置。」

「嘿！你個狗娘養的，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得罪我們哥倆兒下場會很淒慘的！」高個子公子哥，永定侯府的三房的嫡長子，名為程一朝的，在大伯永定侯的作用下，於朝中謀了一個掛職的虛位。隔三差五的去點個卯，到日子了去領個微薄的俸祿。

看在永定侯的面子上，同部的大多不跟他一般計較。

一句「狗娘養的」已經足夠充分的顯現出這人的層次了。

小二權當沒聽見，竟直接在兩人的跟前坐下了。

路過的百姓們好奇的左顧右盼，永定侯三房這哥倆兒打從出生開始就沒遭過這待遇和這白眼。

「臭小子，別說大爺我今兒沒錢，就是我有錢，也不會給你！」矮個子的是永定侯三房次子，名為程一洋的，語畢直接甩開一個飛腳，沖著店小二就去了。

店小二也不含糊，雙手抱拳，直接將飛來的腳給夾住，用力一扭，程一洋直接以踢出去那條腿為軸心，整個人轉動了一百八十度後，重重摔倒在地上。

恍若重鎚擊打地面，相碰撞的聲音那叫一個結實。

卓青鸞和盛冰冰遠在二樓的雅間裡，都聽見當街那扭動骨頭時發出的哢哢聲了。

程一洋立刻嚎叫起來，蜷縮著抱起腿，哎呦哎呦的呼嚎個不停。

「你？大膽！」程一朝嚇了個夠嗆，可是想到自家弟弟怎麼也是在習武方面比自己更勝一籌的，連他都敗給這不可貌相的店小二了，自己還不是要死得更慘？

程一朝機靈的轉動幾下眼珠，決定不跟這個莽貨小二一般見識，索性拽下腰前別著的玉佩丟過去，「拿去吧！再敢來惹我們兄弟倆，讓你生不如死！」

能力不及，但面子得要。說這話的時候，程一朝下意識的後退，生怕小二被自己激怒了衝上來傷到自己。

幸而小二見好就收，拿了錢直接鑽回店裏。

剩下程一洋倒在街上哀嚎，兄弟倆一下子都清醒了。

程一朝蹲身下去，關切問道，「你的腿怎麼樣啊？有沒有傷到？不是你平日裏的厲害都哪兒去了？怎麼關鍵時候不用啊？」

程一洋仍捂著腿，痛的滿頭大汗，「我，我不對勁。剛剛使不上力氣！我，渾身難受的緊，好難受。」

他的臉色漲紅，整個人的難受狀態絲毫不像是裝出來的。

看得程一朝都嚇得夠嗆，「你，你到底哪裏不舒服啊？走，我帶你去醫館。」

正要將倒在地上的弟弟攙扶起來，程一朝忽然發現，自己身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像是有蟲子在爬一樣，時癢時麻的，突然很想倒地抽搐。

而且他越是想使力氣，這種感覺越是濃烈。

哥倆兒全都開始跟自己內心的感覺掙扎，最後發現，越是掙扎，痛苦的加速度就越快。

最終倆人倒在地上滿地打滾，像是兩個怪物異類一樣任由路過的人旁觀。

盛冰冰看到這裏，不由好奇的睜大了眼睛，「姐姐，這熱鬧我可是頭一次見，快說說你究竟怎麼辦到的？他們倆這是怎麼了呀？難不成你在酒裏面下毒了？」

卓青鸞淡淡一笑，雲淡風輕的說道，「他們兩個，從此以後就是廢人了。」

「廢，廢人？」盛冰冰有點兒懷疑自己的耳朵，「你說的是哪裏廢啊？」說到這個話題，突然有點兒面色羞紅，卓青鸞汗顏，甚至有點哭笑不得，「我說的整個人廢了，你個小丫頭，想哪兒去了？」

盛冰冰嘿嘿笑出聲，繼續朝程家兩個公子哥的方向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幾乎半個城的人都知道程家三房的兩個公子哥在一家酒莊和賭莊的門口滿地打滾了。

他們的小廝才領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跑過來。

看到那衝過來身影的一瞬間，盛冰冰的臉就跟紅透了的蘋果一樣。

卓青鸞試探性的看了她一眼，發覺盛冰冰壓根沒察覺到自己的眼神所在，一刻砰砰跳的心全都落在了已經跑到眼皮子底下的程一落身上。

卓青鸞深吸一口氣，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再次看向程家哥兒幾個的時候，神情就有些沉重了。

程一落不敢置信的看著地面上打滾的兩個兄弟，連忙拉著小廝一起將他們攙扶起來，「你們兩個，把人送回府！」

「那四公子您呢？」

「自然要去裏頭問問啊，不然遭誰害了都不知道！」

說著，大步邁進了酒莊。

從程一落的角度是根本看不到這邊的，但是他扭身的瞬間，盛冰冰還是忍不住後退了半步。

卓青鸞注意到身邊人這細微的動作，不由坐下神秘的看了她一眼，「人已經進去了，看不著了。」

盛冰冰發覺自己的異樣被發現了，連忙清了清嗓子來混淆視聽，「我，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怕他認出咱們來，將咱們跟程一朝和程一洋的事情想到一處去。」

「不用他誤會，程一朝和程一洋出事兒之後，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稱號自然會落到我和墨容琛的頭上。別人搶不走的。」卓青鸞倒是十分的愜意，「倒是你……盛府就剩下你沒有議婚了，近幾天舅父和舅母還會因為跟永定侯的遭亂事兒而分心一陣子，但是過些時日他們可就未必想不到了。你是想衷於自己內心的選擇呢，還是聽從父母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