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南薇過來的時候，人還有那麼一點點的茫然。

蘇燦給她打電話時聲音聽上去特別淒慘。

她第一反應還以為是祁亦霆出什麼事兒，連問都沒來得及問，就匆匆趕過來。

「總裁夫人您路上辛苦。」蘇燦就差直接把厲南薇拉進門，他低聲道：「總裁在裡面訓人都快一小時整，您看看這外面還有這麼多人在等著，您看能不能幫幫忙，勸勸總裁？」

厲南薇神色還真有些擔憂，不過卻不是因為那些高管。

厲南薇微微抿唇：「他在裡面和人說話，我現在進去方便嗎？」

「方便方便！」蘇燦直接帶著厲南薇進去。

蘇燦能在祁亦霆身邊做這麼長時間，也是有他的原因的。

除卻有的時候有點脫線，其他時候都很靠譜。

蘇燦擰開門把手，放厲南薇進去，還沒等開口，就聽祁亦霆冷聲道：「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厲南薇眨眨眼，轉身乖乖就要出門。

祁亦霆卻在轉眸間看清她，立即又一句道：「你等等，過來。」

她怎麼會來？

厲南薇沒直接過去，而是去旁邊給祁亦霆倒上一杯茶。

蘇燦能感覺到，祁亦霆的氣息一下就安寧下來。

他能感覺到，辦公室裡的其他人也能感覺到。

一群人紛紛看向厲南薇，不知這位是什麼來頭，竟然能讓最近脾氣越發暴躁的祁亦霆安穩下來。

厲南薇端著溫度剛好的茶走到祁亦霆身邊，將茶杯放下，也沒說話，只是安靜地在旁邊站定。

就連祁亦霆自己都能感覺到，他的焦躁有被安撫。

祁亦霆忍不住抬眸看她一眼。

片刻後，祁亦霆的手指端起茶杯，對面前的各位高管道：「今天下班之前，我希望能看到各位對這件事情的彙報放在我的辦公桌上。」

在場的人全都鬆一口氣。

「祁總，財務總監說上個月的財務報告需要向您彙報一下。」蘇燦順勢對祁亦霆開口。

祁亦霆揉揉眉心，語氣疲憊道：「嗯，讓她進來。」

厲南薇忍不住微微蹙眉，祁亦霆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還沒消下去。

等各位高管都出去，厲南薇才開口攔住正要往外走叫財務總監進來的蘇燦，低聲道：「等一會兒再叫財務進來，十分鐘之後，也讓她準備一下。」

蘇燦愣一下，旋即連連點頭答應。

等房間安靜下來，厲南薇才試探著問：「頭疼？」

之前她曾經聽付九州說起過，祁亦霆自從車禍後就一直會頭疼。

祁亦霆沒說話，只是端起茶杯抿一口，看清楚裡面的茶葉，再感受一下入口的溫度，他才淡淡地道：「蘇燦都不如你了解我。」

白茶，溫度剛好。

不像是蘇燦，跟著他這麼長時間還是執迷於給他沖咖啡。

「給我個機會，讓我更了解你？」厲南薇繞到他身後，指尖搭在他的太陽穴上，心如擂鼓。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兒來的膽子，居然敢對著祁亦霆這麼問。

祁亦霆身體向後靠一些，語氣也變得平和，聲音輕得像是囈語：「時間還長，你可以慢慢了解。」

厲南薇一瞬間瞪大眸子。

良久，心臟似乎才勉強平復下來，她深吸一口氣。

「我學的慢，你別嫌棄。」她低聲開口。

十分鐘之後，蘇燦帶著財務總監進來。

財務總監是個幹練的女人，現在看見祁亦霆帶著顯而易見的緊張。

她看見厲南薇坐在沙發上低頭看東西，再看看祁亦霆，直接把心放在肚子裡，按部就班地給祁亦霆彙報。

「夫人真是太有手段了。」蘇燦偷偷對著厲南薇比大拇指，一臉的嘆為觀止，他就知道厲南薇肯定有辦法。

厲南薇也就只是對著蘇燦笑笑，坐在那裡平靜而溫柔。

等財務總監彙報結束，祁亦霆才看向厲南薇，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感受到蘇燦的目光，厲南薇眨眼道：「本來去一趟警局的，回來之後正好路過，所以就過來看看你，沒想到……你在對著人發脾氣。」

在厲南薇的印象裡面祁亦霆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發這麼大的脾氣，她還是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見。

不過，倒是顯得祁亦霆更有人氣一些，要不平日冷冷淡淡的，不像個活人。

「嗯。」祁亦霆對此似乎有些在意，他緩聲開口道：「最近沉不下來。」

分明付九州說過是正常的病理反應，他卻仍覺得控制不住的焦躁。

但是……

在厲南薇身邊似乎會減緩很多？

思及此，祁亦霆主動開口道：「我明日有幾個會議，你若有空，便來公司陪我。」

嗯？

面對突如其來的邀請，厲南薇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好半晌才眨眨眼道：「好。」

「你有事？」祁亦霆清清冷冷地看著她。

厲南薇搖搖頭，也沒過腦子就將心裡話說出來：「就是覺得有點兒受寵若驚……」

見她這幅樣子，祁亦霆微微勾起唇，無奈一笑道：「這有什麼受寵若驚的。」

他自覺沒什麼奇怪，厲南薇看著他，卻看得有些怔愣。

甚至可以說是……

癡迷？

祁亦霆揚眉。

他故意極其緩慢地眨眨眼睛，故意看著她問道：「南薇，你怎麼這麼看著我？」

厲南薇不動聲色地別開目光：「蘇燦說你一會兒有會要開。」

她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見祁亦霆笑，這也太要命了。

他完全沒有必要和對手們玩什麼心理策略，就只要對著對方笑笑，基本上就能被一路亮綠燈吧。

祁亦霆見她這幅樣子覺得有趣，心情也跟著暢快許多，便只是道：「我去開會，你在這裡等一等。」

「好。」厲南薇乖乖坐好，目不斜視，盯著平板上的設計圖，腦子卻是一片空白。

她以前覺得能夠站在祁亦霆的身邊，自己就已經非常幸福，沒想到這才結婚不到一個月，她居然還見過祁亦霆的笑臉。

這樣就算是明天就要離婚，她也覺得自己值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厲南薇覺得心有些痛。

好端端的，想離婚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