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蘭瞬間怔住。

餐桌上的其他人也同時怔住。

李桂蘭不可置信地放下筷子，看向旁邊的寶貝外孫。

她剛剛聽到了什麼？涵涵終於喊自己外婆了？

涵涵聲音軟萌，表情一本正經嚴肅。

彷彿第一次喊外婆。

他也確實是第一次喊李桂蘭外婆。

厲傾城在一旁被涵涵小大人的模樣萌的心花怒放。

她的侄子太可愛了！

如果不是李桂蘭與哥哥都在，厲傾城好想一把將自己的小侄子摟緊懷裏好好蹂躪一番！

梓涵嫂子是怎麼養出如此可愛的寶貝，搞得她都想結婚生寶寶了！

厲傾城忍不住捏了一把涵涵光滑軟嫩的小臉蛋，得意地看了一眼厲煜煊，之前，她可是比自己哥哥早八百年就得到了涵涵的認可！

厲煜煊斂眸，心底遠不如面上平靜。

就連涵涵也原諒李桂蘭了嗎？

幽黑的眸子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的小男孩，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正一動不動地打量著李桂蘭。

李桂蘭笑靨如花，幾乎哭了，忙欸了一聲。

厲煜煊薄唇微抿起。

「哎呀，梓涵你下樓了，快，快來吃飯。」李桂蘭因涵涵終於喊了自己外婆，臉上笑開了花。

見到余梓涵，更是眉眼彎起，面色和藹。

像是主人家一般，親切地招呼著余梓涵坐在厲煜煊旁邊，又使眼色讓傭人趕快幫余梓涵拉開椅子。

說不定是余梓涵同涵涵說了什麼，涵涵對於自己的態度終於軟化了幾分。想到這裏，李桂蘭看向余梓涵的眼神中，又多了幾分慈祥。

余梓涵有些莫名其妙，疑惑地看了一眼涵涵，剛想問涵涵發生了什麼，就瞧見涵涵朝她伸出食指，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涵涵狡黠地眨了一下聰慧的眸。

剛剛他的小舉動，還是不要讓媽媽知道的好。

之後再給媽媽一個小驚喜。

余梓涵見狀，心中疑惑，卻沒有出聲。

坐在厲煜煊旁邊，一想到剛才兩人才差點吵了一架，就令她有些不適，整頓飯都吃的心不在焉。

倒是李桂蘭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親自舀了一碗湯，「梓涵，你太瘦了，該好好補補。從前，是我和你爸不好，以前你一個帶涵涵的時候，很苦吧？」

余梓涵很快反應過來，李桂蘭話中有話。

微微皺了一下眉，剛準備開口告訴李桂蘭，她不用再提起當年的事情。

「是呀。」涵涵乖巧地點點頭，放下湯杓，掰著手指頭與李桂蘭說道，「以前，媽媽平時早上五點多就要起床，做家務，做早餐，然後送我去上課，之後再去公司。晚上下班後還要來學校接我，再帶著我回家去超市買菜，做飯，幫我檢查作業之後，還要熬夜工作……」

孩童無心之言，令李桂蘭看向余梓涵的目光，又多了幾分心軟。

女人的苦，還是只有女人懂。

余梓涵生涵涵的時候還是個學生，那時候不過二十剛出頭，還要帶著涵涵到處奔波。

重點是余梓涵沒有落下對涵涵的教育，涵涵聽話懂事，聰明好學，與余梓涵平時的教育分不開。

李桂蘭一想到本來從前自己可以對余梓涵更好點，心中不免遺憾。

「梓涵啊，真是對不住，以後我和你爸會對你和涵涵好的。」李桂蘭承諾道。

余梓涵這才回過神。

直到李桂蘭這句承諾，余梓涵才反應過來，溫柔一笑，「都過去了，那些事非但不是勞累，而是一筆不菲的財富。」

當年，她一個單身媽媽，即與余家斷絕了關係，余梓涵卻從來沒有指望厲家和余家能養她一輩子。

女人只有靠自己賺到的錢才有底氣。

聞言，李桂蘭忙晦澀點頭，「是，說起來都怪我。」

這件事本就不是什麼好的回憶，餐桌上的氣氛一時間冷了下來。

涵涵還無法理解媽媽與外婆之間的對話，小手抓住傾城姑姑，有些緊張。

「既然已經發生了，反悔有什麼用，」厲煜煊輕輕地放下酒杯，聲音尋常，似在談論天氣，「以後你們少給梓涵找麻煩就不錯了。」

言畢，為這件事畫上了一個句號。

余梓涵微微詫異，她沒想到厲煜煊會稍微放緩了口氣，明顯似乎也釋然了些。

哄涵涵睡著後，余梓涵想了想，叩響了書房的門。

晚上，如果沒有應酬與宴會，厲煜煊在晚飯後常常喜歡在書房裏處理工作。

「如果你對我的事還有意見的話，就保留意見吧，煜煊，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余梓涵聲音很輕，她沒有坐到沙發上，而是站在一個距離厲煜煊有些遠的地方。

男人的視線沒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

他愜意地靠在椅子上，點點頭，甚至沒有看余梓涵一眼。

餘光快速掃過余梓涵，差不多離他有四五米的距離，像是為了躲他。

幾秒後，厲煜煊抬起眸，起身越過余梓涵，關上書房門，在旁邊的沙發上靠坐下來。

看了一眼余梓涵，簡單明了叫她在一旁坐下。

余梓涵沒有動，而是定定地站在書房內，眉頭斂起，似有不解。

厲煜煊復看了余梓涵一眼。

他薄唇輕啟，「我們來談談涵涵的事。」

聽到與涵涵有關，余梓涵想了想，靠近坐下，距離卻依然不是很近，明顯還在生氣之前他的態度問題。

厲煜煊眉心打了一個結。

「還有什麼要談的嗎？」余梓涵率先開口。

厲煜煊笑了一下，將近日為涵涵特意新制定的教育計劃，遞給余梓涵。

余梓涵接過，翻了幾頁後，瞬間明白了厲煜煊的意思。

如果按照厲煜煊為涵涵制定的教育計劃，涵涵就會在高壓教育下學習，平常很難回家，必須呆在住宿學校裡，直到他念大學，從國外歸來……

余梓涵臉色微微泛白。

以厲家未來繼承人的標準來看，厲煜煊親自為涵涵制定的教育計劃，沒有任何問題。

但就自己作為母親而言……

「你可以慢慢看。」厲煜煊起身，閑情愜意地斜倚著書桌，瞥她一眼後，慵懶說道，「涵涵還小，有的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