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盆水潑上去，被綁著的人打了個寒戰，然後慢慢蘇醒。

他睜開眼。

面前臉色冷冽的男人將剛才的話再重複了一遍。

被綁著的男人當即身體顫抖起來，像是下一秒就要暈厥過去了似的。

可哪怕臉上再懼怕，身體再發抖，他還是緊咬牙關，「我……不會背叛！」

下一秒，針頭就插進了他的靜脈中，很快，注射了進去。

男人臉色煞白，沒有血色，眼見著那針管裡的藥劑被推入了進去，他猩紅的瞳孔裡滿是恐懼。

接下來，又是他慘叫的聲音。

只是這慘叫的聲音都拐著彎，明顯因為痛急，而漸漸地削弱了下去。

安婉瞧著這一幕，眉頭緊皺。

雖然心裏清楚，這是對付非常之人要用的非常之手段，但站在一旁看著的感覺還是很糟糕，有一種毛骨悚然的錯覺，看著就彷彿自己都身臨其境的感受到了一樣。

她環抱住了自己胳膊，收回視線，看向一旁坐在輪椅上，穿著大衣，臉色凜冽俊美的男人。

一覺過後，他臉色好轉了許多，一如工作時候的狀態良好，沒來得及清理的胡茬為他增添了一絲滄桑。

單坐在那，就氣勢不俗。

厲蕭寒察覺到了身後安婉凝視的眼神，伸手，招了招手，「過來。」

安婉乖巧的走過去，站在他輪椅旁，被他握住了小手。

周圍下屬看到這一幕，眼裏閃過祝福的笑意，然後紛紛轉過頭去，裝作沒看到。

被綁著的男人在被潑了一盆冰水後再次清醒了過來。

他渾身哆嗦，深呼吸，緩過神來後，陰狠頹然的眼眸閃過恐懼的光，視線錯過眾人，緩緩地落在了蕭寒所在的方向。

此刻的厲蕭寒已經鬆開安婉的手，手指冷搭在膝蓋上，危險的眯起眼睛，凝視著那個男人。

「呵，蕭總，我死了，也讓你差點死去，我也不虧！為了把我重新抓回來，雖然死了我那麼多人，但你蕭總也沒落得什麼好處。我一個小人物，竟然能連累得你蕭總差點九死一生，呵，賺到了！」

這男人明明快死了，卻還不畏懼，存心找死似的，還在這裏故意挑釁。

安婉聽了，都暗暗為他捏一把汗。

這個人嘴裏，一定能吐出很多重要的訊息來。

只是，他嘴強得很。

安婉微蹙眉頭，看向厲蕭寒，再瞥眼掃向這個男人。

厲蕭寒遞給莫景桓一個眼色。

莫景桓微點頭，上前，拿出一張照片擺在他面前，「看看，這是你妹妹和父母吧？」

這話一出，那個面色陰狠的男人臉色驟然一變。

他狠狠盯著那張照片，瞳孔顯而易見的冷縮。

明顯，每個人都有軟肋。

而這個男人的軟肋就是他的家人。

「你們，你們控制了我妹妹和我爸媽？」男人粗噶嘶啞的聲音響起，帶著晦暗的冷冽。

莫景桓冷嗤一笑，「你想太多了，我們沒時間去控制你爸媽和你妹妹。這照片，是從昨日槍戰現場，那些準備帶走你的人身上搜出來的。」

語氣一頓，十分巧妙的拐彎，冷嗤道，「你好好想一想，那些來營救你的人，為什麼要帶上你家人的照片？而且，你瞧瞧這照片的背景，熟不熟悉。」

不用莫景桓提醒，這男人的臉色也已經差到極致了。

他自然對那背景特別熟悉，那就是大本營啊，是他日常訓練的地方，是蕭寒這邊的人不可能找到的地方。

男人額頭青筋冷崩，虛弱的靠在那，眼眶猩紅一片。

「不，我不相信，不可能……說好了不會威脅我的家人的，我這樣忠心耿耿，他們怎麼能……」

「忠心耿耿？你以為，被我們帶走了後，那些人還會相信你的忠心？」莫景桓冷嗤，抖了抖手裏的照片，「看清楚了，那些來營救你的人，明顯早打好了主意，若是無法帶走你，就用這照片威脅你，一旦你對我們吐露任何訊息，你的家人都會為之陪葬！」

莫景桓刻意壓低了的聲音十分冷冽。

安婉站在一側，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她默默地攥緊了厲蕭寒輪椅背後的扶手位置，心頭用過無盡的晦暗。

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你。

這就是這個人的現實寫照。

他自以為，犯下的這些事情可以自己來扛，殊不知當他插手這些事情，成為別人的走狗時，他的一切都被深淵席捲了進去，不得善終。

被綁在支架上的男人突然冷冽笑出聲，眼眶裏蓄滿了眼淚，他嘶啞冷笑著，牽動著身上肌肉上的傷口不斷流淌出了血跡，可他卻好似不知道疼似的，仰著頭，嘶啞笑著，宛若一個瘋子。

「我的家人就是我的一切，我進入這個行當，也是為了賺錢給妹妹治病，他們，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那張照片上沾染了舊的血跡，凝結成了血痂，男人盯著這照片，腦海裡閃過和家裏人相處時候的細節，那些對他這狼狽又殘酷人生而言，唯一溫暖的存在。

忽地，男人眼裏的光熄滅了，他沉沉咬牙，垂下頭後又微抬起頭來，「既然你們拿到了這張照片，自然也清楚，哪怕為了家人的安全，我都不敢背叛他們的，他們攥緊了我的軟肋，我無法反抗。不拿出這張照片來，或許我還有繳械投降的可能性，但拿出來了，我知道了他們做的事情，自然更不敢背叛了。你們想知道的，我不會告訴你們，殺了我吧，我對你們而言沒有任何價值了。」

男人黯淡頹然道，聲音都帶著面臨死亡的恐懼和無力。

看來，這步棋走到了死局關頭。

安婉眉頭皺起，看向莫景桓。

出乎她意料，莫景桓臉上沒有絲毫的失落和懊悔，反而眼裏閃過灼灼的冷光，似乎早有準備。

是啊，厲蕭寒的下屬，怎麼可能是毫無準備就出擊的蠢貨呢。

明顯，還有殺招要出。

安婉深呼吸一口氣，紅唇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她目光落在厲蕭寒身上，瞥見他俊美的側臉上閃過的一絲冷冽和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