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你稍等。」

慕容正開口。

厲蕭寒腳步微滯，他眉頭冷皺。

「慕容集團轉型的事情，事關重要。子瑜的軍師，想必你也需要見一面了，找個機會，好好和那於嵩碰個面吧，屆時可能你會有新的認識。我知道，你是個不服輸的人，面對挑戰，你只會迎難而上，而不會後退，所以，我等著你綻放光芒的時候，我可是將賭注都壓在了你身上的，你可不要讓我失望才行。」

說完，慕容正起身，往樓梯上走去，徑直去往樓上的書房方向。

厲蕭寒扭頭，視線複雜晦暗的落在慕容正的後背上，這個兩鬢無數白髮的男人，脊背挺得筆直，依稀可見年輕時候的榮光。

但歲月總是不留情，讓這個男人也多了無數的滄桑和狼狽。

他那雙渾濁的眼，還有此刻邁步往上略僵硬的四肢，便代表了歲月的無情。

這個男人，一生都在玩弄心機吧，如今老了，把自己都給玩進去了。

廚房方向，安婉走了出來，她身上也沒有系圍裙，更沒有任何真正要做菜的打扮，而是款步走出來，大方明艷的站在那，溫柔的目光落在厲蕭寒身上，「你們事情談完了？」

輕微的關門的聲音在樓上響起。

厲蕭寒掃了眼樓上位置，偏頭看向安婉，「差不多了。走吧。」

他伸手。

安婉小跑幾步，走過去，將小手塞進他掌心裡，被他牽著手，一路往門外走去。

權陶站在廚房門口，詫異的看著這一幕，瞧著蕭寒帶著安婉離開的背影，這一雙人，真是一對璧人。

而樓上……

權陶抬頭掃了一眼，眼神複雜，看來，老爺和五少並沒有把事情談好，反而還有點談崩的跡象。

至於留兩個人吃飯，本來吃飯就是個幌子，自然也沒有必要做戲做全套的真的留人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

門外，蕭寒和安婉上了車，一同離開。

而主屋裡，權陶闊步上了樓，敲響了書房的房門。

「進。」

一聲滄桑的聲音響起。

權陶立即推門進去。

「老爺，您和五少談得如何？五少他……」

慕容正坐在辦公椅上，眼眸晦暗冷沉，「蕭寒是個聰明人，可這孩子，竟然想著不爭不搶，看來真是被女人迷惑了視線，心生懈怠了。但沒關係，再等等。他蕭寒不想出手，子瑜那邊卻是不會放過他的，到時候，製造一個機會，讓那個於嵩和蕭寒碰個面，想必，蕭寒會另有收穫。到時候，他自然會改變主意的。」

權陶站在一側，輕點頭，「還是老爺看得清楚。五少爺性格凜冽，若有人挑釁，他定然會反擊。到時候，老爺您的計劃就開始了。」

慕容正想要看著這兩個人相鬥，最後決出一個繼承人來。

這本是一個難事，如今慕容正只需要在一旁看戲即可。

「權陶，你跟著我也有幾十年了。剛才，蕭寒不贊同慕容家族的規矩，說這樣內部相鬥，太過血腥。你覺得，血腥嗎？」

這話，讓權陶一愣。

他傻傻的瞪大了眼。

血腥！

的確血腥。

這個問題可是個送命題，不好回答的。

權陶臉色僵硬，「這，屬下不敢胡亂揣測。」

這內部爭鬥，來決出繼承人的法子，本就是慕容家族內部的專屬。

的確也因此，每一屆都存在人員凋零，甚至最後都只剩下一個人的情形。

但這刻在骨子裡的冷血，幾乎就是慕容家族血緣人士的專屬。

權陶無法評論。

聞言，慕容正冷眯起眼，「你個老狐狸，讓你說幾句實話，你竟然躲躲閃閃的，怕什麼，直說就是。」

權陶一愣，腦海裡閃過，今天他站在車窗外，候車的情景。

蕭寒五少爺明知道外面天氣多冷，而他是慕容老宅主屋的管家，竟然還讓他在那裡等，等了二十多分鐘。

他五少爺寵著安婉也就算了，明知道他權陶在旁邊等著，竟然還故意那樣冷落。

他好歹也是一個中年人，歲數都比蕭寒打了許多。

蕭寒再是尊貴的五少爺，也該尊重一點才是，畢竟，想要贏得慕容家族的宅鬥，起碼，他權陶還是很有利用價值的。

結果，這蕭寒硬是讓他站在那，一個字都不帶多說的。

所以……

心頭有氣的權陶微微一笑，「老爺，若真讓屬下說的話，屬下只能說，您是勝利者，慕容家族也是這個規則，若五少爺不適應，那可能是因為五少爺一直長在外頭，見慣了貧苦的人，心裡更多同理心罷了。」

權陶話一出，慕容正微點頭，表示贊同，「你這話不錯，長在外邊……同理心……呵，說起來，還是骨子裡都是懦弱的！蕭寒創立蕭氏集團不假，但骨子裡的確是太懦弱了，覺得這樣相鬥的規則就血腥了？呵。到底只是長在外邊的孩子罷了。」

慕容正評價。

權陶站在一側，眸底含著不易被察覺的冷笑。

他不過幾句話，就讓慕容正對蕭寒心生失望。

而且效果還很不錯。

權陶暗想，您是五少爺不假，但恢復真實身份前，不過也是個被拐賣的孩子，活得顛沛流離的，如今，你命運改變了，但未來會不會再次淪為顛沛流離中的一員，誰又知道呢。

如今身份再尊貴，也改不了當初不過是個泥孩子的事實。

誰又瞧不起誰？

權陶微抬下巴，眸底閃過冷銳的鋒芒。

「蕭寒，慕容正和你說什麼了？」車子後座上，安婉詢問身旁的厲蕭寒。

邁巴赫行駛往慕容老宅大門外，此刻正沿著路往大門口行駛。

厲蕭寒眼眸冷凝，「不過是讓我趁早參與到內鬥事情中去，他等著看戲罷了。」

這話，讓安婉倒吸一口冷氣，「他怎麼這麼狠心，看著自己兒子鬥的你死我活的，他還急著看戲？如果他慕容正不是慕容子瑜的父親，我還真懷疑他是不是和這慕容家族有仇，和你有仇，和慕容子瑜也有仇了。」

這話，讓厲蕭寒薄唇微勾，露出笑意來。

「婉婉，這慕容家族就是這個樣子。上有慕容霄，下有慕容正，都是這個很早訂下的奇怪的規則所至。他們遲早，都會被自己的算計給算計得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