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她就愣住。

因為她看到安婉眼裡冷冽的悲憫。

彷彿，她江明蓉就是個笑話。

是，她就是個笑話。

「江明蓉，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自身不幸，卻要把一切都附加到我安家的頭上，你嫉妒我安婉，就要毀的我家破人亡，你嫉妒當初辛芸是我最好的玩伴，就把她的清白毀了。你這個自私自利、邪惡歹毒的可憐蟲。」

安婉一巴掌打下去。

江明蓉害怕的閉上眼。

等了幾秒，臉上卻沒有痛楚感。

她怔然睜開眼，看到安婉的巴掌懸空在她頭頂。

安婉撤回手，砸吧砸吧下小嘴，嫵媚又優雅，「打你，都髒了我的手。」

她瞥了眼注射器，「既然你早就準備好了這東西，那就做好準備，早點上路吧。放心，我會囑咐瘋人院院長的，讓他好好關照你，千萬別把你放出來。」

江明蓉似已身處不見天日的瘋人院生活了，她一陣瑟縮，眼淚和鼻涕都因劇烈的驚嚇而流了下來。

她開始掙扎。

安婉按不住她的手，扭頭掃了縮在牆角的寇盛一眼，「寇管家，想少判幾年刑，就幫我按住她。」

寇盛沒有猶豫，眼睛發亮，連忙撲了過來，桎梏住江明蓉。

安婉將注射器扎入江明蓉靜脈，緩緩推送藥劑進去。

江明蓉面如死灰。

寇盛放開她後，她開始蜷縮在一起，很快全身發顫，恍如癲狂。

安婉震驚的看著，如果不是雲叔等人趕來救了她，她就會被江明蓉準備好的毒藥刺激成這樣。

恐怕，是個人都沒法抵得住這個東西的威力。

一陣恐懼，安婉將注射器遞給旁邊保鏢，「把它上面的指紋抹乾凈。」

「是，大小姐。」保鏢退下。

半晌，江明蓉停止了全身發抖，只是那眼神迷惘至極，一會兒嚎啕大哭，一會兒咯咯直笑，「安家是我的……安婉你空有美貌，不過個草包……宋斯禮，你丫的真沒用，怎麼還控制不住這個安婉……好多錢，好多錢……」

這模樣，和她之前裝瘋賣傻有著天然的區別。

她是真的瘋了。

準確來說，是這個毒藥對她神經的刺激，加上她知道未來無望的精神打擊，讓她徹底變成了這樣。

寇盛震驚的看著，「我，我沒想到這個毒藥效果這麼強大，大小姐，你說好的，從輕處罰的。」

安婉揮手，一旁保鏢立即過來，將他押住。

「送寇盛去警局，報案說，他謀害我爸，還給江明蓉注射了毒藥，導致我爸生死不知正在搶救，逼瘋了江明蓉，犯了殺人的罪。」

聞言，寇盛難以置信，「大小姐，你不能這麼對我，你不能……」

「是你買的毒藥，帳款從你銀行卡出的，是你聯合傭人刺激我爸，是你把宋斯禮放了進來，更別提貪汙受、賄等等，寇盛，你這人太壞了，把你留在安家才最可怕。」

安婉冷沉道。

寇盛怔然，看了看旁邊的江明蓉，他臉色才叫真正的面如死灰。

保鏢將寇盛帶了下去。

雲叔看著這場戲即將落幕，擔憂的看著安婉疲憊的臉色，「大小姐，你需不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安耀國還生死未卜，她可不能就這麼倒下了。

安婉輕笑，「雲叔，別著急，還有個江明蓉沒處理呢。」

她盯著江明蓉發瘋的樣子，積累了兩輩子的恨意似有了發泄的渠道，嘴角的冷笑不止，半晌後，冷笑變得苦澀。

江明蓉可憐又可恨，此刻念叨著難聽的話，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發獃，比一個嬰孩的智商還不如。

「把她送去瘋人院，讓院長好好照顧，別讓她死的太快，太便宜她了。」

安婉眼底覆著冰冷的恨。

雲叔嘆息，「大小姐放心。」

安婉處理好這裏的事，就往外走，雲叔慌忙跟上，「大小姐，你臉色不太好，先回房休息吧，我讓傭人給你做營養餐。」

「雲叔，我吃不下，我要去醫院守著爸爸。」安婉輕搖頭，聲音喑啞，忽的看到門外探頭探腦的傭人們，她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這些人，都辭了，牆頭草，我們安家要不得。」

雲叔眼神晦暗瞥了眼那些傭人，點頭，「是。」

安婉坐在車子後座，短短十多分鐘的路程，她竟睡了一覺。

夢裏，有江明蓉囚禁她時候的瘋狂，有宋斯禮討好江明蓉的諂媚笑臉，有安耀國墜樓死亡時死不瞑目的一幕。

她被驚醒。

司機提醒，「大小姐，醫院到了。」

安婉推開車門，腳步虛浮，竟差點暈倒。

扶著車身，她站穩，深吸一口氣，往醫院裏走去。

這一世，哪怕復仇成功，她也不想當個孤家寡人，她想安耀國平安順遂一生，不想他帶著遺憾走人。

搶救室還亮著紅燈。

雲杉守在這，臉色焦急。

安婉出現的那一秒，雲杉忙迎接上去，「大小姐，你怎麼來了？」

「我怕他出事。」安婉聲音也很虛浮，被雲杉扶著坐在椅子上，捂著臉，半晌沒說話。

雲杉守在一側，眼神複雜看著她，暗暗嘆息。

大小姐也是個苦命的人，小小年紀沒了親生母親，長大了又遇到江明蓉和宋斯禮這兩個小人。

雖然出身豪門，從小不缺衣少食，生活奢侈，但所承受的痛苦和孤單也是常人難以理解的。

雲杉忽然覺得，自己出身平凡家庭，未必不是一種幸福。

起碼，母親平平安安的守著他。

安婉捂著腦袋，埋頭，闔著眸子，深陷在前世和今生的記憶中，腦袋脹痛。

不知沉沉浮浮過了多久，雲杉忽然提醒她，「大小姐，門開了！」

安婉驟然抬頭，撲了過去。

護士推著安耀國出來，安婉已有了經驗，隻草草看了眼安耀國蒼白的臉色，就拉著醫生到一旁，「我爸怎麼樣？」

醫生摘下面罩，連連嘆氣，「安總本不能受到刺激，這一次大動肝火，導致併發症發作，如今性命難保。」

「什麼？」安婉大驚失色。

醫生憐憫的看她一眼，哪怕見慣了生死，此刻面前安婉蒼白得幾乎暈厥的臉色也讓他一震，「我們會努力保住他的命，但具體能挽留他多久，很難受。請家屬做好心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