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所有的心痛似乎都消失了，他心裡如綻放煙花般高興。

他能感覺到安婉落在他臉上微顫的手，那樣眷戀的感覺，若不是因為裝暈，恐怕還無法體會到這樣的接觸。

安婉……他賭贏了。

微啞的笑從他唇角溢出，這一瞬間，慕子瑜笑得像個傻子，俊美的輪廓上攏上溫潤至極的笑意。

只是，那時候似死了一樣的感覺也那樣真實，慕子瑜暗暗提醒自己，以後，娶了婉婉，就再也不敢用命這樣賭了，否則，留下她一個人，她會傷心的吧？

水放好了，慕子瑜退下衣服，穿衣顯瘦的他，脫衣後肌肉卻不少，躺進浴缸裡，他滿足的喟嘆一聲。

穿好浴袍，他打開浴室門，緩步走出去，手還捂著心口，有些許虛弱。

可當他一抬眸，臉上所有的虛弱都被掩蓋下，他放下手垂在身側，沖背對著他的窈窕身影露出溫柔淺笑，「婉婉，你來了？」

安婉站在窗前，看著大雨漸歇，心裡的鬱悶有增無減。

聽到身後的聲音，她轉身，目光忽地一滯，落在他身上。

睡袍有些不合身，因此他身上的肌肉隔著衣服都有些輪廓，潤濕的頭髮隻草草擦了一下，沒有徹底乾燥，有些蒼白的臉龐還淌著些水珠，從下巴滑下，落進衣服深處。

安婉眼眸猛地一顫，霍然挪開目光，「那個，我先讓你管家進來給你吹頭髮。」

「婉婉，你不能幫我擦嗎？」慕子瑜提出無理的要求。

安婉一怔，咬牙瞪他，就見他露出寵溺死人的溫潤笑容，頓時像是一拳頭打在了豆腐上。

她冷嗔，「慕子瑜，你不要得寸進尺。」眼眸晦暗，她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半路，慕子瑜踉蹌著過來一把拽住她手臂，「別走，你來找我肯定是為了什麼事，我們先說說話，好不好？」

他想多看她幾眼。

這眼神表達的意思過於坦蕩，安婉尷尬地眼眸閃爍，「那個，你先鬆手。」

慕子瑜鬆了手，往後面床邊一靠，臉色蒼白至極。

安婉瞧見了，不忍的咬了咬唇，衝去浴室拿了乾毛巾給他，「坐回床上去，好好靠在床頭上，自己擦。」

慕子瑜含笑，乖乖的靠在床頭，緩緩的擦著頭髮，動作優雅，眼神溫柔。

安婉癟嘴，不耐的站在另一邊，掃一眼窗外雨歇的場景，微蹙眉頭，「慕子瑜，你是算計好的是不是？故意在這個時間段來找我，故意淋雨，算著時間點等著我呢，是不是這雨停都是你算計好的？」

她覺得很氣憤。

被人繞進了圈子裡，卻還當著面，說出了那樣的承諾。

慕子瑜眼眸深深瞧著她，溫潤含笑，「婉婉，你想爽約了？」

安婉一噎，他怎知？

慕子瑜輕搖頭，「你不能爽約，方才，安伯父和安伯母都聽見你的話了，還有魏漠，你的副管家安元忠，還有那個醫生，婉婉，說出來的話要作數，你可是安家大小姐，安氏的掌權人……」

乖乖，他冠了這麼多頭銜給她，大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趣事，安婉忙伸手製止，「別說了，我又沒說我會爽約……」

慕子瑜眼裡閃過得逞的笑意，勾唇笑著，似極信任她似的點頭，「好，你不會爽約，我信你。」

「……臥槽。」安婉這一年性子養歪了，在男人為主的商場裡混跡這麼久，許多時候髒話也忍不住，特別是在被慕子瑜這麼坑的時候，更是忍不住。

此話聲音壓得極低，可脫口而出後，安婉小臉頓時微燙。

而慕子瑜眼神直直瞧著她，眼裡閃過晦暗的光，「婉婉，你從哪學會這句話的？」

安婉蠻橫驕縱道，「你聽錯了！」

「……」這下換做慕子瑜無言以對。

卻又忍不住包容的輕笑，「下次不準對一個男人說這句話了，懂嗎？」

安婉眼皮一跳，「你是男人嗎？」

慕子瑜嘴角一抽，意味不明瞧著她。

安婉微咳一聲，尷尬解釋，彌補，「我的意思是說，你這樣虛弱的樣子，看起來有點不man，還是健康時候看著舒服點。」

慕子瑜唇角翹起，「好，我會早點恢復的。」

這話……好似她在關心他的，她有這個意思嗎？

安婉抿了抿唇，走過去，忽地在床畔坐下，眸子嚴肅的盯著慕子瑜，「慕子瑜，說實話，我當你是朋友，可以無話不談的那種，所以我對你沒多大的戒備心，但同時，我對你沒那種心思，你明白嗎？你就算想方設法逼我和你結婚，也只是一場沒有愛情的婚姻，沒有結果的婚姻，你總會感到失望的，我怕你會後悔。」

慕子瑜瞧著她，聽著她一本正經的話，心裡竟湧起不安，壓下心頭的不安，他溫潤笑道，「歲月冗長，你總會愛上我的，婉婉，就算你餘生都不愛我，我也不怨你。恰好，你現在也沒有愛的人，而我愛你，你為何不選一個愛你的人呢？是不是？」

恰好，她現在也沒有愛的人。

這話，讓安婉心頭一怔。

慕子瑜試探的話如碎石飄進水裡，激起陣陣漣漪。

他瞧著她一瞬間晦痛的眼神，轉瞬間又迷惘的撇開去，似什麼都沒發生，心中已瞭然。

那麼，婉婉，就算你愛別的人，也饒恕我自私，我自私的想趁著那人再出現在你世界裡之前，就先在你的名字前冠上屬於我的姓。

輕笑一聲，慕子瑜癡癡看著她，「婉婉，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只有你。」

這話，太有重量。

安婉心頭一驚，「慕子瑜，你瘋了？」

慕子瑜溫潤的俊美嚴肅起來，「我是認真的。」

安婉咬緊唇，晦暗的別過頭。

慕子瑜的確是個極好的人，他不問過去，只在乎她的未來，甚至用命來賭。

她不準的勸自己答應下來，自私一點來講，至少讓自己有個歸屬，起碼有個愛自己的人願意守著自己。

可內心裡的某一處卻在不斷的警告她，千萬別這麼做，因為還有那個人存在她心裡。

一旦那個人出現，她只會傷害到無辜的慕子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