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章妙，在此方天地，不再是怯弱，不再躲躲閃閃。

她雖然依舊習慣性地，站在章曼後面，指使章曼代替她說話，可如今展現出來氣勢，已稍稍凌厲。

興許，在場的眾人皆知她的來頭身份，她也就沒遮遮掩掩的必要。

「李奇……」

拄拐的陰媚宗老嬤嬤，嘴角輕揚，彷彿聽兩姐妹說過他，莞爾一笑後，向虞淵輕輕點頭，道了一句：「陰媚宗，趙婕，請多多指教。」

「趙婕！」

隱龍湖的方淳，喬家的喬栩，神情為之一變。

虞淵愕然，鞠身回禮，「趙前輩客氣了。」

「趙婕……」

李玉蟾也悄然變色，望著手拄白玉拐杖，老態龍鍾，一臉褶子的老嬤嬤，猶豫了一下，試探地詢問，「趙前輩，以前可是有『魅靈』的名號？」

「沒想到李將軍，也聽過老身以往的虛名。」老嬤嬤微笑道。

「魅靈！」

「竟然是她！」

所有喬家族人，不明所以的侍龍者，包括奉檀鴛之命，守護此地的另外三個女子，皆心神大震。

彷彿，都聽過「魅靈」的赫赫名頭。

只有從隕月禁地出逃的嚴奇靈，再世為人的虞淵，對「魅靈」一無所知，不清楚那趙婕的來頭。

「百年前，平靜了很久的乾玄大陸，因一個美貌天仙的奇女子，輝耀帝國和撼天帝國先開戰，最後導致其餘四大帝國，也被迫參戰。一場，襲擊整個大陸，六個帝國的戰爭，殺的可謂是血流成河。」

「此戰，造成數百萬軍士死亡，很多城池淪為廢墟。

「那位傳言禍國殃民的美麗女子，以一介弱女子的身份，令大陸震蕩混亂，自己最後則神秘失蹤。」

「她，就被人稱作趙魅靈。」

李玉蟾倒吸一口涼氣，說出這番話後，再看趙婕的時候，心生忌憚。

沒施展任何武力，「魅靈」橫空出世，讓整個乾玄大陸掀起連番血戰，造成了無比慘烈的戰爭後果。

自己，則悄然隱退，不知所蹤。

「魅靈」的名號，在天下所有女人心中，都是一個傳奇神話。

該多麼美麗的奇女子，才能以一己之力，弄出這麼大的洶湧波濤？

「傳言太多誇張的成分。」

趙婕笑著搖了搖頭，「六大帝國，本就矛盾重重，我僅僅只是順勢點了一把火，讓那火把燒起來罷了。」

「百年前，剛修道有成，被陰媚宗安排在凡塵俗世磨礪，就弄出如此大風波，足以證明將陰媚宗的魅惑之術，修鍊到極高造詣了。現學現用，用的那麼好，令人嘆為觀止，不得不佩服。」

喬家的喬栩，感慨不已，望著眼前的趙婕，滿腹疑惑。

百年之後的「魅靈」，怎變成這麼個一臉皺褶的老嬤嬤，傳說中驚天動地的美貌，如今都隨著歲月離去了？

修行者，駐顏有術，這趙婕給他的感覺，體內活力無限，不該是眼前的樣子啊。

哪有女人不愛美，刻意將自己變醜變老的？

「檀鴛人呢？」

眾人的議論驚詫，拄拐的趙婕不以為意，瞥了一眼白霧茫茫之地，輕聲詢問。

「稍等片刻。」一位綵衣女子趕忙答話，「她是請示一下，很快就出來。」

「請示什麼？」趙婕奇道。

「我要帶李奇一併入內，檀鴛說不合規矩，要問一下裏面的主事人。」嚴奇靈仰著頭，神色冷峻。

來自隕月禁地的他，出身奇詭，壓根瞧不上陰媚宗這類小門小派。

「魅靈」在乾玄大陸的名頭再響亮，將陰媚宗的魅惑之術修鍊的再登峰造極，對嚴奇靈而言，都不算什麼。

「李奇……」

知曉虞淵真實身份的趙婕，輕聲嘀咕了一句，點了點頭，「那我們就等等吧。」

喬栩和方淳，時而看向嚴奇靈，時而看向趙婕，一頭霧水。

嚴奇靈和趙婕兩人，對待虞淵時的態度和神情，似乎比對待李玉蟾都要慎重，這位中途被他們擒獲，說是出自沒落李家的小子，有什麼過人之處？

須臾後。

修鍊古荒宗秘術的檀鴛，一步步地，從茫茫迷霧踏步而出，重新來到了眾人面前。

「你來了啊。」

檀鴛一現身，看到那趙婕時，立即眉開眼笑，那笑容頗為真摯。

「嗯，路上耽擱了一會兒，算是遲到了。」趙婕和她似乎是故交，早就熟識的樣子，「裏面……還好吧？」

「暫時沒問題。」檀鴛沒細說，忽看向虞淵。

檀鴛的眼神，悄然變得鋒銳，如赤血鋼刀，彷彿要刺入虞淵的骨髓和靈魂深處，讓虞淵渾身僵硬，說不出的難受彆扭。

虞淵心頭一震，瞬間意識到，檀鴛該是已知曉自己的真實身份。

「糟糕。」

苦澀一笑，想到那迷霧深處，興許有沈飛晴，杜旌這類的仇人，他就覺得先前囑託嚴奇靈的那件事，就不該開口。

「李公子，請吧。」

檀鴛側開身子，指了指那迷霧茫茫之地，都沒有看嚴奇靈，很誠懇地發出邀請，「我家主人發話了，特意請李公子進去，要好好招待一番。主人說了，裏面頗多李公子的熟人呢。」

「魅靈」趙婕，同樣出自陰媚宗的那對姐妹花，笑看虞淵。

李玉蟾也瞧出苗頭不對，道：「我這位族內弟子……」

檀鴛微笑看了她一眼，截斷她後面的話，「主人特意發出的邀請，這就和他是不是你們李家族人無關了。莫說你了，便是你姐姐在這裏，也不能改變什麼了。」

李玉蟾心一沉，「那我能否入內？」

「暫時不可，主人沒有發話，你不能進去。」檀鴛乾脆利落拒絕，又指向那迷霧深處，繼續笑呵呵地，對虞淵說：「請吧。」

這時，輝耀帝國的一眾人，再傻都知道虞淵不同尋常了。

喬栩倒還好，一路上沒有特別惡意地，去對虞淵做些什麼。

隱龍湖的方淳，想起那些針對事情，眼神閃爍。

「進便進吧。」

虞淵心一橫，突伸手指向方淳，說道：「檀前輩，這個人我看著不順眼，你給我殺了吧。他不死，我就不乖乖進去，我就拚命鬧騰。」

說這話時，虞淵一點胸腔的紫宮穴，透出煞魔鼎的氣息來。

嚴奇靈忽站在檀鴛和虞淵中間，正面朝向檀鴛，「區區一個侍龍者，死就死了，有什麼好計較的？」

方淳色變，喝道：「不管那小子是誰，你們不能殺我！」

檀鴛面露為難，斟酌了一番，輕輕點頭。

「嗡嗡！」

一縷縷暗含龍息的靈力，混雜著氣血，在方淳筋脈內洶湧流淌。

方淳預感到不妙，沒有想著逃離，如出膛炮彈般，驟射虞淵。

一條雷電交織的龍影，從方耀眉心飆出，帶著寂滅魂魄的力量，突然向虞淵腦海刺去，要在第一時間殺了虞淵。

方淳自知，面對嚴奇靈，還有那檀鴛，他逃是逃不掉的。

他想做的，就是死前拉虞淵做個墊背的，要虞淵先死。

「米粒之光，也敢和日月爭輝。」

嚴奇靈輕輕嗤笑，輕描淡寫地，隨手一掐，就將那微小的雷電光龍捏住。

猛一用力，那雷電光龍，直接被嚴奇靈給捏碎了。

檀鴛大袖一揮，一股充塞整個天地，讓虛空「哢哢」作響的霸道拳意，就鎖住了方淳和他所在小空間。

拳意如囚籠，急劇收縮。

這位抵達陰神境，效忠於隱龍湖的侍龍者，在那絲絲縷縷的拳意碾壓下，先碎裂骨骸，在爆開血肉，最終蓬的化作一團血霧。

剩餘幾個侍龍者，眼看著方淳被當場襲殺，瑟瑟發抖，卻不敢伸出援手。

甚至，都不敢問責。

「我會給那些龍交代，而不是你們。」

檀鴛袖子輕揚，將那一團血霧碾的更碎，神情自若地，再次發出邀請：「請吧。」

隱龍湖，身份尊貴的是龍，是養龍人，而不是侍龍者。

以人族之身，修龍族靈訣秘法，將龍族當做主人侍奉的那些人，從來沒有被檀鴛般的人物看在眼底。

她從骨子裏，就瞧不起侍龍者，就當他們是卑賤奴隸看待。

「他死了，我就痛快了，進就進！」

虞淵長笑一聲，心中再無懼意，抱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態度，闊步而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