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神？已經開始了聚湧？」

阿德裡婭的嘴角，漸漸逸出冷冽如刀鋒般的笑意。

她的眼眸在深紫和血紅間變幻莫測。

「我們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哧溜！

一束束晶亮的閃電，忽然從她的眼角飛出，像是某種法則的實質化，散逸在天啟的花崗岩宮殿。

並不顯高聳的幽暗殿堂，彷彿被她眼角的閃電給點燃，突然間變得燈火輝煌。

那灰白色的岩壁內部，石頭天然的紋理中，似乎都充滿了她的魔念和氣息。

天啟的宮殿，如在頃刻間成了她的領地，化作她力量的一部分。

嘩！

其中一面光潔的岩壁，竟逐漸變得渾濁，如有源自異域的氣息，和岩壁中她的力量進行接觸。

片刻後，這座低矮的宮殿猛地震動起來。

連帶著，承載宮殿的陸地也轟隆隆地爆響。

騰騰！

阿德裡婭的眼窩深處，一團深紫，一團血紅的魔魂，如火一般燃燒著，詭異地脫離她的眼眶，向那渾濁的岩壁飛去。

兩團氣息迥異的魔魂，釋放出的恐怖能量，似乎能輕易摧毀星辰大地。

將煞魔鼎披戴在身的虞依依，盯著那兩團魔魂看了一會兒，漆黑甲胄的幾種防禦陣列被自然激發。

虞依依駭然地收回目光。

剛回歸自在境的紀凝霜，也皺著眉頭，將那柄「星霜之劍」握在手中，藉助了神劍之力，才能繼續往下觀望。

虞淵目露奇光，對這一刻的阿德裡婭，他也生出一股敬意。

因為，從阿德裡婭眼窩飛出的兩團魔魂，給他的感覺極為不凡，讓他覺得貝爾坦斯的這個女兒，或許比他目前看到的還要強大許多。

她那深紫色魔魂透出的力量，和浩漭最初的……源魂相似，還摻雜著源魄的氣息。

如血一般的那團魔魂，竟然……攜帶著極炎的味道。

而且，還有純凈的血之氣味！

深藏在浩漭地底，和源魂為永恆同盟的那股極炎，最核心的燃燒方式，阿德裡婭明顯是有著很深的感悟。

「丹爐，流焰……」

不自禁地，虞淵想到了他為洪奇時，他師傅賜下的那座丹爐。

此丹爐如今被莫白川重新命名，稱呼為天地熔爐，化作了莫白川的神器。

而丹爐的鑄造，要是沒錯的話，就是貝爾坦斯所為！

阿德裡婭是他的女兒，而且不僅有著魔魂，還具備人族的血肉軀體，她精通的力量和大道，顯然有不少來自於他。

轟！

那團深紫色的魔魂，在渾濁的岩壁內，引發了巨大的震動。

旋即，此魔魂像是被看不見的力量消磨著，很快就沒了蹤跡。

反倒是釋放著極炎氣息，還有血能蘊藏的魔魂，在那岩壁內如火炬般飄蕩著，如在尋找什麼。

可惜，也未能持續太久，火炬也漸漸熄滅了。

兩團魔魂最終都消失。

幾乎同時。

人在殿堂的虞淵，手握著斬龍台，竟看到極北之地的真實屏障處，有兩團魔影一前一後地逸入。

一團魔影深紫，一團魔影血一般猩紅，都在嘗試著衝擊獸神的異域。

兩團魔影都沒有能持續太久，也不知越過沒有，便相繼消失了。

這也讓虞淵知道，那宮殿的灰白岩壁，就像是一面虛幻的鏡子，能稍稍照耀一下兩界的屏障。

片刻後，無功而返的阿德裡婭睜開眼睛，微笑著說道：「不錯，是有獸神在聚湧，我後面的魔魂感覺到了。」

她取出一瓶丹丸，也沒挑挑揀揀，一股腦地吞下。

「看來，大魔神貝爾坦斯的離開，和遲遲沒有回歸，讓異域的獸神們興奮了。」

阿德裡婭的臉上，竟慢慢堆積起笑容，她是真心感到高興。

「內鬥終究還是太無趣。深淵的邪神，異域的獸神，索性全部湧進來，堵著不同世界的屏障界壁，一個個全部粉碎才好呢。」

她唯恐天下不亂。

須臾後，待到她發現幾人滿臉驚奇地看來時，才收斂起笑容。

她乾咳一聲，揮手道：「天啟，你繼續說吧。」

「阿德裡婭，你後面的那團魔魂，亦有濃鬱的血能，還有……極炎的氣息。」

天啟盯著她，深深看了一眼，又沉吟了片刻，才說：「看來，在回歸浩漭以後，你得到的好處才最大。我好奇的是，那股極炎不是選了莫白川嗎？你怎麼也能從它那裏，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這時，紀凝霜的眼神，漸漸變得有些凝重。

「貝爾坦斯在浩漭，給我留了一些東西，我既然回去了，當然就能拿到。」阿德裡婭沒有解釋，還嫌天啟話太多似的，責怪地說道：「講正事！」

她在神魂宗的地位，明顯要高於天啟，在她的淫威下，天啟沒有追問下去。

「這是太乙璿璣球，它只有一個功效，就是能觀測兩界屏障的變幻情況。」

殿堂內，被她打亂了一陣子的天啟，提煉一縷縷精純血能，注入到那琥珀般的晶球，向虞淵和紀凝霜介紹。

「我們無法預測兩界的屏障何時能鬆懈，不知其中的規律，也找不到穿行方法。」

「我們用了很長時間，也才打造出太乙璿璣球，稍稍能感知一下異常。」

他手中的琥珀晶球，悄悄佈滿了氣孔，隱有風嘯聲傳來。

「在我們神魂宗，因我血肉強大，這太乙璿璣球向來由我掌控。它的激發和運轉，依賴的是血能，而非魂力。」

天啟毫不隱瞞，「或許是天然存在的兩界屏障，像是非常排斥魂力。聽說……」

他看了阿德裡婭一眼，才重新開口：「很久很久前，大魔神貝爾坦斯的萬千魂力，嘗試破開兩界屏障時，似乎也吃了大虧。」

阿德裡婭哼了一聲，「那個獸神出沒的異域，是一個崇尚血能和蠻力的世界，將兩個世界隔離的屏障，對越是靈魂強大的生靈，越是有極高的限制。」

她沒有否認。

「剛剛，我的第一團魔魂，就被那屏障迅速蠶食了。第二團魔魂，在屏障內活動時，我感受到了獸神凝望的目光。」

「那個世界的獸神，看到了我的第二團魔魂，他們立即注視了過來。」

「能那麼快看見，說明他們的確在不遠處，應該真的聚集了。」

阿德裡婭說出她的判斷。

「太乙璿璣球，這東西如何使用？拿來，給我把玩一下，你告訴我運轉的方式。」

虞淵向天啟伸出手。

「好的。」

知道他來頭的天啟，恭敬地將「太乙璿璣球」遞出，並主動湊近一點，向他說明此物的來頭和使用方法，「我們宗門的歷史上，也有一位神王叫太乙，她和太易同時代，在很早前就戰死了。」

「她會煉製各種稀罕的小器物，她的很多奇思妙想，她的那些煉製東西的理念，也被太虛帶到了天外。」

「太乙璿璣球，就是以她的設想製造出來。為了紀念她，就命名為太乙璿璣球。」

「利用此物的方式也簡單，只要將精鍊的血能注入，通過那氣孔，先接觸兩界的屏障，通過氣孔間的迴旋力場，牽引屏障內的磁力，然後……」

天啟詳細地解釋。

拿到「太乙璿璣球」的虞淵，沉吟了一下，通過另一隻手的斬龍台，接引陽神的氣血，如法炮製地進入「太乙璿璣球」。

他的氣血，幾乎沒遇到什麼屏障，沒感受到天啟和阿德裡婭的那種艱辛。

直接就通過「太乙璿璣球」，越過了兩界的屏障，到了獸神活動的異域。

然後，他看到一隻巨大的黑山羊，目光冰冷地望著他。

「你是第二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