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祂的質問，虞淵沉默以對。

因為祂確實沒有說錯。

和死亡之神卡羅麗娜交易，讓卡羅麗娜剔除祂在老魔頭，林道可，龍頡、巴洛、綠柳身上的魂之侵染，的確是虞淵做出的選擇。

在那時，虞淵要確保貝爾坦斯等人安然無恙，不會被祂給強行扭曲靈魂意識，如之前龍頡般淪為祂手中的利器。

交易，是為了保全貝爾坦斯他們，虞淵不覺有什麼錯。

而且虞淵本來的打算也是先對付祂，先平定內部的祂，再處理外域的那些神祗。

是祂的突然到來，強行加快了這個進程，逼的虞淵必須和祂立即抱團。

「要不是當初在萬靈禁，他們在晉陞至尊時，被你的魂能給侵染，我也不至於如此。」虞淵坦然說道。

「你居然和外域的神祗為伍！」

祂分明出離憤怒了。

喀喀！

就在這時，那具龐大的灰白骸骨，緩緩轉動著脖頸，將一雙虛無、死寂的眼眶，朝向了……不死鳥女皇。

死靈樹驀地隱沒，兩簇灰白火焰，突然熊熊燃燒起來。

這灰白火焰一出，觀望骸骨動向的轅蓮瑤，龍頡般的至尊，頓覺胸口極其沉悶，識海的靈魂都泛起無力感。

「不要看它！」

虞淵以輕喝提醒，斬龍台隨之變幻一個角度，令所有凝望骸骨巨人的至尊轉身，以背部朝向那尊被卡羅麗娜霸佔的骸骨。

它那虛無空洞的眼眶，燃燒起的兩團灰白火焰，徑直鎖定不死鳥女皇。

不死鳥女皇驀地厲叫，被迫現出三頭六臂的軀身，試圖抵禦它的邪念入侵。

一聲刺耳的啼鳴過後，有一隻青灰sè的神鳥，忽然從陳青凰頭頂飛出。

這隻集中了不死鳥女皇的死亡真諦，以她陽神之身衍變的神鳥，受到那骸骨力量的影響，竟然飛向了那骸骨巨人。

青灰sè的神鳥，輕輕落在骸骨巨人，光潔如玉的頭頂。

她彷彿在巨人的頭頂築巢。

神鳥拍打著翅膀，將周邊的黑暗能量驅趕著，流向被劈出一條裂縫的位置，讓那裂縫變得越來越大。

源魂灌注黑暗，從而形成的獨特遺地，就此有了一個缺口。

不死鳥女皇以陽神化作的這隻青灰神鳥，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直接就被卡羅麗娜掌控。

嘩！嘩嘩！

神鳥撲扇著翅膀時，和黑暗中源魂的法則膨脹，漸漸變得血流如注。

可青灰神鳥的眼神和舉止，卻顯得異常亢奮，渾然不知自己身受重創，不知她在奮力驅趕黑暗時，也在被源魂的力量痛擊。

卡羅麗娜，對這隻

青灰神鳥的傷勢，明顯毫不在意。

她就是在利用這隻青灰神鳥，壓榨神鳥體內的死亡力量，以這隻神鳥的死亡隕落，換取縫隙撕裂的更為開闊。

「加魯巴，加魯巴……」

無數嘈雜的聲音，突然在陳青凰本體腦海響起，割裂著她的魂識神經。

她血肉和魂魄的死亡力量，化作斬殺她的利刃，毀滅之神加魯巴，似乎也在她的軀身復活，將她蠶食的毀滅力量攥緊。

陳青凰意識模糊，感覺在被死亡之神卡羅麗娜，毀滅之神加魯巴聯手圍剿。

尤其那些嘈雜喧囂的「加魯巴」，重鎚一般，一次次轟擊她的識海防線。

騰！

在陳青凰體內的毀滅、死亡力量，終於徹底地失控，化作黑sè和灰白sè火焰，將她的軀身淹沒。

她在火海內吃痛地尖叫，清冷的眼瞳深處，火光四處濺射。

「火焰！」

龍頡，巴洛和綠柳，一看陳青凰被烈焰點燃，急忙示意轅蓮瑤下手。

「不，不一樣的。這些火焰中完全沒有溫度，只有毀滅和死亡。」

身姿體態火爆的轅蓮瑤，運轉她掌握的炎神真諦，嘗試以火炎流星繪製神圖，以地炎之火消融，以太陽的光芒抵消。

團團眩目的火苗，流焰，日火，環繞著陳青凰，硬是不能撲滅那些火焰。

「我沒辦法。」

轅蓮瑤嘆息一聲，看著被黑sè，灰白sè火焰吞沒，承受著痛苦的不死鳥女皇，道：「解鈴還須繫鈴人，她所參悟的死亡、毀滅力量，被卡羅麗娜調集起來，且是從她體內直接發作，我很難幫到她。」

「你怎麼敢？！」

突然，死亡之神卡羅麗娜的聲音，響徹在無盡的黑暗世界。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看向她霸佔的那尊灰白骸骨巨人，看著巨人空洞\眼眶內，那些跳躍不定的灰白閃電。

條條灰白閃電，如人之經絡般，勾勒出一個模糊的女子身影。

死亡之神卡羅麗娜，此刻分明極為憤怒，她憤怒的對象是虞淵，是龍頡，是幫陳青凰對加魯巴下手的所有人！

「加魯巴是我的丈夫。」

此言一出，龍頡這類的至尊，頓時傻眼了。

就連在中途停下，指責虞淵一番的祂，也因為卡羅麗娜的這句話愕然。

毀滅和死亡，在異域是能夠兼並的兩種法則，以陳青凰的說法，執掌這兩股力量的異域神祗，必然是不同戴天的仇人！

加魯巴，怎麼會是卡羅麗娜的丈夫？

「我只是和他兩個，選擇了不同的法則大道。我們雖然決裂，雖然久久沒有往來，可我們曾是一家人。」

「我早就擁有了擊殺他的力量，可我始終控制自己不動手，連我都沒有去殛域殺死他，沒有去兼容他的毀滅法則，你們是怎麼敢的？」

「你們，怎麼敢殺死我卡羅麗娜的丈夫？」

死亡之神的恐怖氣息，通過這具龐大的骸骨巨人，在黑暗中瘋狂地擴散。

一圈肉眼可見的，灰白sè的光波漣漪，蘊藏著最極致的死意，瞬間將方圓億萬裡的星河覆蓋。

光波漣漪所過之處，有濃鬱的死亡力量，衍變為滂沱細雨灑落。

嗤嗤！嗤嗤！

無盡的黑暗中，祂所打造的這個世界，突然變得千瘡百孔。

更多的星芒，從那些被死亡力量穿透的孔洞閃耀而出，祂和黑暗源靈鋪展的法則，被卡羅麗娜的死亡力量迅速腐蝕。

咻！咻！咻！

從陳青凰燃燒著的本體軀身中，飛出許多黑晶般的碎塊，落向灰白骸骨巨人的空洞\眼眶，融入到那灰白閃電形成的小人。

卡羅麗娜正在剝奪陳青凰體內，屬於加魯巴的毀滅至理，將其化作她自身部分。

這位盤踞在冥域的神祗，早就超越了毀滅之神加魯巴，若不是念著舊情，她應該主動前往殛域，將加魯巴轟殺以後掠奪其全部。

如此去做，死亡之神卡羅麗娜將獲得巨大的提升，將晉陞為異域最強神祗之一。

她的好友空間之神，不止一次地勸說她，讓她對加魯巴下手，她都在猶豫不決。

她遲遲沒有下定決心，沒有將其剷除的毀滅之神，反倒被陳青凰誘導到荒界，被這裏的傢夥佈局殘害。

她當然要血刃仇人！

「你！你！還有你！」

骸骨巨人，那雙燃燒著死亡火焰，現出了模糊影像的空洞\眼瞳，又相繼看向了巴洛，綠柳，還有龍頡。

卡羅麗娜的怒嘯，在撕開的巨大裂縫中，在眾多灰白孔洞內刺耳響起。

三位被她看到的十一級至尊，忽然心神一顫，頓知將大禍臨頭。

下一刻，在綠柳和巴洛的血肉之軀，率先有死亡氣息湧出。

龍頡緊隨其後。

一枚枚詭異的死亡符號，就在龍頡金燦燦的腦海出現，令龍頡變得渾渾噩噩，一心想要踏上求死之路，想要自殘而亡。

綠柳和巴洛，兩具血肉生機濃鬱的軀身，在被死亡力量瀰漫後，也慢慢生出想要求死解脫的渴望。

三位至尊，瞬間被她的死亡力量侵染，變得身不由己。

龍頡駭然，尖叫道：「你竟然在我們體內，留下了你的死亡印記！該死的，你沒有遵守協議，你在暗中搗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