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放下？！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你不是我！你叫我如何能夠放得下這一切？遲浩月！你告訴我！如果換做是你發生了這些事情在你的身上，你能夠做得到像是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嗎？明明很痛苦！很恨那個人！你還能夠強顏歡笑的告訴自己，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嗎？！」

「小語……」面對裴詩語的質問，遲浩月顯得有些啞口無言，他嘴巴張合了幾次，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裴詩語的這個問題。

看著遲浩月為難的表情，裴詩語再次露出一個譏諷的笑，遲浩月卻明白，她想笑的人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你回答不了我的問題！因為這一切都沒有在你的身上發生過！這個假設再怎麼真實，你都不可能體會得到我的感受！你不明白我的痛苦埋藏得有多麼的深！」

「你說的我都懂，你的感受我也能體會得了！可是我這麼勸你，都是為了你好。你可知道看到你難過受傷，我的心比起你的又何嘗好得了多少？它很痛，當我找到你的時候，它痛得差點停止了！」

遲浩月食指狠狠的戳著自己的心臟處，回憶起那日的場景，好像還歷歷在目。話到最後的時候，他單拳重重的捶在了床上。柔軟的床墊在他的拳頭砸下來的時候，又反彈到了半空中。

無力的垂下，遲浩月的手無處安放，他的視線閃爍著不敢看向裴詩語的雙眼。

「那又如何？在我的心裏，有一個名為仇恨的東西，是它從一顆很小很小的種子，一日日的成長，壯大，它經歷過風霜雨雪，烈日暴曬！它已經從幼苗長成了一顆大樹！撐破了我的心臟，如果我想活著，就必須要砍掉它，停止它的生長，否則等它完全佔據了我的這方寸心海的時候，死的那個人一定是我！而砍掉它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把那些傷害過我和母親的人全部除掉！」

「難道你也想要成為像他們那樣的人類嗎？小語，你捫心自問，你真的願意變成他們那一類人嗎？如果你因為仇恨而迷失了自己，丟了本性，你和他們又有什麼不同的？」

「就算和他們相同那又怎樣？！至少我不會再懼怕別人欺負我！只要膽敢欺負我的人！我都會比他們更狠的報復回去！只要讓他們都知道了我的厲害之後，就無人再敢欺到我的頭上來了！唯有這樣才能生存下去！」

裴詩語的雙眸之中流露出了一股子狠勁，那是日積月累出來的。那是她下定決心要變成自己想要變成的樣子才會出現的狠辣。

「若真的有一天你變成了那樣，你就不再是你了。」遲浩月握著拳道。

「是人都是會變的！只要達到了最終的目的，不擇手段也應該要做到！」裴詩語堅定的道。

當她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遲浩月才真正的意識到，這件事發生之後對她的心靈創傷到底有多大。正是因為大到了她無力承受，才會成現在這樣的她。

她的話成功的讓氣氛變得微妙。遲浩月沒再開口，裴詩語也陷入了沉默，她的雙眼那股子狠勁一直都沒有消失。

嘆息一聲，遲浩月陪著裴詩語再坐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麼勸她了。看她一臉的疲態，遲浩月決定還是先離開這裏，讓她一個人好好靜靜，等她靜下來了想清楚了或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小語，我知道你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我也明白現在不管我說什麼，你都不會聽進去。好好休息吧，晚點我會再來看你。」遲浩月優雅的站起身，想要彎腰在他的額頭上印上一吻，裴詩語卻躲開了。

尷尬一笑，遲浩月沒再說話直接離開了裴詩語的臥室。

等遲浩月離開之後，裴詩語才想起來，這就是她曾經住過的地方。遲浩月的別墅，那間她一直睡的臥房。

臥室內的裝飾也都沒有變化，如果不是裴詩語剛剛醒來的時候意識還不清晰，也不會想不起來這個住過那麼久的地方是哪裏。

艱難的從床上下來，裴詩語的雙腳根本就站不穩！才碰到地面，雙腿就發軟發酸的直接跌坐在冰涼的地板上。

「連你也欺負我嗎？看我下場還不夠淒慘？？所以連你也想看我的笑話嗎？哈哈……」裴詩語生氣的捶打著自己的雙腿，拳頭捶在自己的腿上發出碰撞的聲音。

卻讓她想到了什麼，感覺更是噁心的想吐，而她也確實這麼做了。胃裏翻江倒海的，酸水在感到噁心之後就直冒了下來。

「嘔、嘔、咳咳，嘔……」連著好幾次，裴詩語將自己胃裏面的酸水全吐了出來。她不知道今天醒來已經是離那天晚上過去了兩天一夜，所以她的胃裏是空空如也的，吃過的東西早就被消化完了。

吐了之後，裴詩語也沒覺得好受，那在她看來骯髒不堪的畫面不斷的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她不知道該怎麼打散那些記憶，只能一次比一次更用力的捶打自己無用雙腿。

力氣耗盡，她的腿也被自己打得沒了知覺。比起腿上的痛，那天晚上所承受的身心的雙重打擊，才是真正的摧毀了她的意志，那才是真正的痛。

發泄過後，裴詩語走兩步摔一步的到了洗浴室。這個樹葉泛黃的季節外面雖然還有太陽，室內卻有些微涼，她沒有開熱水，先是將魚缸水的開關打開之後，她又打開了花灑的開關。

冷冰冰的水從花灑澆下，裴詩語很快就從頭到尾都濕透了。

脫去衣服，看著全身鏡裏面全身黑紫的自己，裴詩語完全不敢相信，那個鏡子裏面面容憔悴，身體損傷嚴重的她，怎麼會是她？

本該是雪白的肌膚，被密密麻麻的吻痕覆蓋住，還有不少地方都有淤青，那是因為反抗封擎蒼的時候用了太大的力氣被他控制的時候造成的。

每看著一處傷痕，她都能夠想到那個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