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武士內部不團結，選拔機制也導致了大部分武士實際上已經是不像以前那樣，被大名提拔，而是被幕府提拔。

但是算下來，被大名提拔的武士遠遠多於被幕府提拔的人，現在機制一改，實際上能提高的武士數量少了許多。」

「這樣的結局就是，精銳的武士越來越少了，大部分人的實力實際上是集體下滑的層次。

再加上陰陽師的加速成長，結果就是直接被打敗了，這幾個大名也兵敗自殺，自刎而死。」

「到了這個時候，陰陽師和武士的矛盾已經開始變得極為尖銳起來，雙方其實一開始就是不和的存在。

武士認為陰陽師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作戰瞎指揮，陰陽師認為武士低等人，服從命令就好總想著掌權是幾個意思？」

「而第一次，大家對這幾個大名還是比較看好的，但隨著他們兵敗被殺，大家才真正地明白，陰陽師已經徹底開始崛起了，再也不是之前能與武士五五開的局面。

到這個時候，武士已經徹底落敗了。」

「隨後，一部分大名開始接受德川慶喜的冊封和改編，正式宣佈效忠德川慶喜。

隨著這項措施逐漸落實，大部分的大名都被陰陽師直接踩在了腳下，陰陽師界正式變成了幕府將軍一等人、神社二等人、武士三等人的局面。」

寧小凡沒說話。

通過老者的講述，他似乎明白了一點，那就是，為什麼這些武士和忍者會如此支持江戶川，也會如此不惜一切代價消滅平安京神社。

因為他們明白，如果自己不拚命的話，那麼數十年前在陰陽師界發生的慘劇，也會在自己的身上重演。

而江戶川，雖然是神社社長，但是他明顯不願意皇室被陰陽師掌握，所以他選擇了擁抱武士和忍者。

而事實也證明，他現在的地位完全已經不僅僅只是局限在神社界，甚至是整個武道界他都是領頭羊，這也證明了他決定的前瞻性，此時的江戶川雖然背叛了陰陽師界，但得到了整個武道界。

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地位和威望。

「果然。

那麼，你是怎麼被投入到幕府監獄的呢？」

寧小凡問。

「答案不是一目了然嗎？」

老者苦笑一聲道。

寧小凡愕然地愣了一下道：「莫非，你也起義了？」

「我沒有，我也不會做這種蠢事。

事實上那幾個大名在背棄幕府之前，我就已經警告過他們，我說你們這屬於螳臂當車，是註定要滅亡的。

但是他們根本不信我說的話，那我也無話可說。

事後也證明了，他們的確是被打廢了。」

「所以，你還是沒有說，你到底是怎麼進了監獄。」

寧小凡說到這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這件事被德川慶喜發現了？」

老者臉色難看地點頭道：「不過當時，他還沒有懷疑我。

我不是說了嗎，佔卜師，也是陰陽師一脈分離出來的，他以為我和陰陽師是一類人，大家一起享受榮華富貴不好嗎？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我並非傳統陰陽師，我也不想跟他們同流合汙。」

「同流合汙？」

「是。

我希望見到的是一個強大的團結的陰陽師界。

陰陽師界比起隱界、瑪雅神族、滄海仙宗不知道要小多少，實力本來就弱，再嚴重內鬥，還有什麼發展？

呵呵，可惜德川慶喜根本不思進取，穩定了自己的統治以後，就開始收拾武士階級，妄圖養奴隸了。」

「這樣的人不配我效忠。

這樣的陰陽師界，這樣的幕府，我也必須要它滅亡！」

老者的目光忽然變得堅毅了起來。

即便是寧小凡對他並不了解，也依然可以感受到他那種所謂叫做理想的信念。

「我從那以後，就開始利用佔卜的時機暗中支持外面的武士，推翻幕府，結果終於被德川慶喜給發現了。

他就把我帶到了幕府監獄關押起來，不過我的聲名在外，典獄長有的時候也需要我，所以我在這裏還算滋潤。」

原來是這樣。

老者終於把他的故事給講明白了。

而寧小凡聽完，也是不勝唏噓。

「老先生，如何稱呼？」

「叫我夢伯吧。

這還是一個精通華夏歷史的武士給我起的，呵呵，這個人現在已經死了好多年了，但是這個場景我依然記得。

他給我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對華夏還是很嚮往的，他嚮往那邊的世界，自由平等，沒有對武士的壓迫。」

「的確如此。」

寧小凡頓了一下沒有說話。

他們在陰陽師界，對華夏的認知應該是清朝剛滅亡的那段歷史，的確是最為平等的時候。

「那麼夢伯，你們就沒有想過，逃走？」

「說沒想過的都是扯淡，怎麼可能沒想過。

但問題是，有的時候想了也是白想，在這幕府監獄，你看著不大，但也有諸多高手。

如果他們聯起手來，顛覆幕府都不是難事。

可是為什麼不成功？」

「為什麼？」

「因為我剛才說過了啊，大家的利益是不同的，有的武士出去了要當人上人，他們要滅了陰陽師，還要把其他出身低微的武士踩在腳下。

陰陽師想的是，把武士徹底踩在腳下。

而出身低微的武士，想的是把陰陽師和出身高貴的武士踩在腳下。」

夢伯說著苦笑了起來，很是無奈地道：「三種人就是三個想法，他們的腦子，你說你能想的明白嗎？

我感覺純屬扯淡。

這幫人要是不能團結在一起，到最後就只能是被人分而治之的局面。」

寧小凡望著外面的牢籠笑道：「看來已經達到目的了。

不得不說，德川慶喜這一手玩得好，他徹底改變了人的思想和價值觀，這就讓整個陰陽師界互相掣肘，他坐收漁翁之利。」

「是啊，一個陰陽師界，本來擰成一股繩，可以辦多少大事。

現在卻只能三階層不斷內鬥，消耗彼此，當然德川慶喜是坐得穩了，可是也失去了對外戰鬥的動力。」

夢伯說到這裏眼睛紅了，似乎是不想說下去了。

他擺擺手，選擇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