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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凰》714可笑,此情可待成追憶
月寧安半點面子也不給李伴伴,轉身就走。

李伴伴突然心慌:「月姑娘……」

李伴伴追上去,想要解釋清楚,卻被孫不死一把拽住:「月什麼月……沒看到我家小寧安不想聽嘛,別磨磨嘰嘰的煩人。」

「孫神醫,月姑娘誤會我了,我要跟月姑娘說清楚。」李伴伴想要甩開孫不死的手,卻不知孫不死怎麼握的,明明看著沒怎麼用力,他卻怎麼也甩不到。

眼睜睜地看著月寧安走進內室,李伴伴欲哭無淚。

他總感覺,他要完。

「沒用的!」孫不死以過來的人的口吻,對著李伴伴說道:「龍有逆鱗,觸之必死。老頭是月寧安身上唯一的逆鱗,你欺負她指定沒事,但你把主意打到老頭身上,別說你只是皇上身邊的伴伴,你就是……」

孫不死頓了一下,鬆開李伴伴,指著陸藏鋒,笑的自嘲:「看到那位沒有?你知道月寧安,為什麼突然不理陸藏鋒,突然疏遠陸藏鋒,拿陸藏鋒當外人嗎?」

「為,為什麼?」李伴伴直覺要完,問出來就後悔了。

他一點也不想知道了,他現在就走,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還來得及嗎?

然,不給李伴伴後悔的機會,孫不死就滿臉苦澀地道:「他動了月寧安給老頭準備的葯。哪怕那葯對老來說用處不大,卻能救另一個人的命。哪怕那個人是陸藏鋒,月寧安也不肯原諒。現在你明白,老頭在月寧安心中的份量了嗎?」

孫不死像在跟李伴伴說,又像是在跟自己說,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消沉與無力。

李伴伴大膽猜到:「孫神醫,動葯的人不僅有大將軍,還有你自己吧?」

孫不死沒有否認,黯然地點頭:「是,還有我。所以你看她,都跟我見外了。」

明明看上了他做的藥膏,卻不跟他開口。

他的小寧安,真的跟他生份了。

他好傷心。

孫不死眼眶泛紅,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受,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李伴伴頓時感覺,頭頂烏雲密佈……

月寧安連大將軍和孫神醫都不放在眼裏,他就一太監,他能活著見到明天的日出嘛?

李伴伴心疼地抱住胖胖的自己,想為那個犯蠢的自己哭一場,突然眼前一亮:「哎呀,我想起來了,先前月姑娘要的孤本醫書,快抄好了,咱家這就去給月姑娘取來!」

話落,李伴伴一刻也不等,腳下生風,一個眨眼人就出去。

「孤本醫書?」孫不死的眼睛也亮了,快步追上李伴伴:「你快告訴我……月寧安要的孤本醫書,是不是送我的?」

月寧安重新收拾了一下,換上了李伴伴帶來的衣服,將臟衣物包好,本想讓李伴伴帶去給玉竹處理,一出來,就看到孫不死風風火火的身影。

聽到孫不死嘴裏念叨的話,月寧安笑了……

看樣子,孫不死手上的葯,註定是她的了。

月寧安將臟衣物放在一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轉而想到陸藏鋒乾裂的唇,月寧安頓了一下,沒有喝,端著水杯走到陸藏鋒身旁,倒了些許水在指腹上,而後輕觸陸藏鋒的雙唇。

陸藏鋒的雙唇乾裂出血,唇上有死皮翹起,指腹滑過陸藏鋒唇間的剎那,月寧安不知怎麼想到了,陸藏鋒摩挲她手心的觸感……

月寧安隻覺得指腹發燙,像是有火在燒,猛地收回手。

「我在想什麼?我真的是瘋了!」

月寧安一拍腦門,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將杯中的水一口飲下,呼了口氣,才感覺自己的心,沒有那麼亂了。

扭頭,看到陸藏鋒沒有仍舊乾裂出血的雙唇,嘆了口氣:「等會問問孫不死,要怎麼給你喂水,你先忍著。」

月寧安走到茶幾旁,又給自己倒了兩杯水,這才徹底的平靜下來。

她靠在椅子上,抬頭望著雙方,自嘲地笑道:「我果然要離遠一點,離你遠一點,才不會受你影響。離你遠一點,我才是我自己。」

月寧安閉上眼,右手橫過胸前,緊緊地抱住自己的左臂,好半晌才鬆開。

睜眼,看到左臂衣袖的皺褶,月寧安正要伸手拂平,猛地發現她身上這件衣服的料子很眼熟。

月寧安抬起衣袖,仔細看了看了,笑了,笑出了眼淚……

她身上這件衣服用的料子,是她還是陸夫人的時候,為陸家女眷採買的夏季衣料。

她當時看著喜歡,買了不少,打算拿一些給陸家幾位姑娘做陪嫁,餘下的就留給自己和陸藏鋒做夏衣。

她採買這批料子的時候,正是採買年貨的時候。

那時,前線剛傳來陸藏鋒又打了一場勝戰,大周與北遼一戰,有望在明年結束的好消息。

那時,前來陸家賀喜的人絡繹不絕,有達官貴人,也有普通百姓,她作為陸家的女主人,府裡府外一堆事等著她操持。

她忙進忙出,每天睡不到兩個時辰,可即使熬的眼睛通紅,嗓子嘶啞,她也沒有一絲疲累與不滿,每天都幹勁十足,充滿了希望。

尤其是在採買這批料子的時候,她心裏更是像是喝了蜜一樣甜。

想著陸藏鋒回來後,他們夫妻二人同處一個屋簷下,有足夠的時間相處,有足夠的機會了解彼此。他們夫妻二人的關係肯定會得到改善,不會像現在這般疏離、冰冷。

她再也不用為,陸藏鋒不回她的信而失落;也不會為陸藏鋒,不穿她親手縫製的衣服而傷心。

她可以直接跟陸藏鋒說話,不用寫信;她可以直接將做好的衣服,放到陸藏鋒的衣箱,不用擔心陸藏鋒不穿。她還可以跟陸藏鋒穿同樣顏色、款式的衣服,走出去就知道他們是夫妻。

想著,她以後再也不用一個人過年,一個人守歲,以後會有一個人陪著守歲,陪著她過新年。甚至以後她還會有孩子,有孩子的孩子……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月寧安閉上眼,抬手抹掉臉上的淚,笑了。

在她被陸飛羽趕出陸家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當初所有美好的幻想,都只是幻想。

只是,她沒有想到,她不是陸夫人,這批料子做的衣服,還是穿在她身上。

然,她感覺不到溫暖,也感覺不到窩心,隻覺得可笑,隻覺得嘲諷。

這可笑的命運,這可笑的皇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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