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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凰》1139蠱王,最擅長自殺殘殺
月寧安再度醒來,已是次日午時。

她睜開眼,就看到坐在床邊的陸藏鋒,勉強露出一抹笑:「什麼時辰了?」

「不想笑的時候,不用笑。」陸藏鋒將月寧安扶了起來,順手端起床邊的水杯,遞到月寧安嘴邊:「你睡了一天一夜,你的身子太虛了。」

「哦。」月寧安輕應一聲,低下頭,就著陸藏鋒的手,小口小口的喝著水,可喝著喝著,突然眼淚啪噠啪噠往下落……

沒有哭聲,隻悶聲落淚,一如初見,月寧安擋在他的馬前,低下頭,不讓他看到她在落淚。

陸藏鋒輕嘆了口氣,將水杯放下,輕攬著月寧安的肩膀,有些笨拙的為月寧安擦拭著臉上的淚:「那不是你的錯,你無須自責。」

該保護那個孩子的人,是他的父母。

明知不該生,明知自己護不住那個孩子,還把孩子生下來,有錯的不是月寧安,而是那個孩子的父母。

「是我的錯。」月寧安搖了搖頭,聲音哽咽:「陸藏鋒,我娘說的沒有錯,我是災星,是惡鬼,她不該生我的。如果沒有我,我父兄不會死,月家不會敗,我哥的孩子……也不會受這麼多苦。」

她一直不想承認,她是罪人,可一件件一樁樁的事,無不在告訴她,她就是那個罪人。

月寧安極力壓抑著哭聲:「陸藏鋒,你知道嘛。月家從來不會有,像我這麼小的孩子出生。月家的孩子最多不會相差五歲,之後便是有人懷了,也不會生下來,我是唯一的例外。可就是我這個例外,害了所有人。」

沒有她,她哥不需要冒險,便是穩噹噹的下一任月家家主。

有她哥在,她哥的孩子即使在鬼市長大,也不會落得如今這個境地。

月寧安埋著在陸藏鋒的懷裡,哭的整個人都在顫抖,卻沒有哭出聲來……

她習慣了壓抑,習慣了獨自悲傷。

陸藏鋒心疼壞了,將月寧安抱得更緊了:「你父兄的死與你無關,月家敗落也與你無關。」

「你不懂……」月寧安搖著頭,聲音似在泣血:「我是那個契機,是撬開月家防禦的契機。沒有我,我父兄不會冒險去北遼,他們要是不去北遼,就不會出事,月家也不會毫無招架之力。」

她已不是十年前的她。

十年前,陸藏鋒在她心中,是打敗壞人,帶著她父親和哥哥回來的大英雄。

十年前,陸藏鋒是她的神,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她都信。

十年前,陸藏鋒說不是她的錯,她信。

十年前,陸藏鋒叫她不要哭,她聽。

但現在……

知道的越多,她便越是無法逃避。

不然,這些年她不會一直忘不掉,她娘說的那些話。

她才是那個,該死的人……

陸藏鋒輕拍著月寧安的背,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

他知道,此刻說什麼安慰的話都沒有用。

越是聰明的人,越是會堅持己見,越是會鑽牛尖角,輕易聽不進旁人的勸。

因為,他們對自己太自信了。

自信自己的認知,自信自己的判斷。

是以,陸藏鋒什麼沒有說,隻抱著月寧安,任由她哭泣……

等到月寧安的情緒漸漸緩下來,陸藏鋒才道:「我這次在北遼,查到了一些消息,你要不要聽?」

「你查了什麼?」哭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卻能讓人從悲傷的情緒中走出來。

耗費了所有的力氣,悶聲哭了一場後,月寧安漸漸地平復了下來,也有精力過問其他的事了。

「我查到一個叫四月的神秘組織。」陸大將軍勾唇輕笑,嘲諷地道。

「四月?一二三四的四?」月寧安顧不得傷心難過,強打起精神。

直覺告訴她,四月的「月」,就是月家的月。

「嗯。」陸大將軍輕點頭,說道:「二十多年前,北遼突然出現一個叫四月的神秘組織。四月組織裡的人個個神秘不凡,至今也沒有人查到他們的來歷,隻知他們突然帶著大筆錢財、珠寶來到北遼,憑藉錢財珠寶開路,迅速在北遼站穩了腳步。」

陸大將軍說話間,還不忘給月寧安端一杯水。

哭了這麼久,寧安的嗓子該疼了。

這些事很重要,但再重要,也沒有寧安的身體重要。

「我母親之所以一直留在北遼,遲遲不肯回大周,就是意外查到了這個叫四月的組織。順著這條線,我母親查到,當年高宗皇帝親征北遼,會敗得那麼慘與四月組織脫不了乾係;青州那幾個老東西,能迅速崛起,也少不了四月的支持;甚至……」

「甚至,我父兄的死,也與四月有關,是嗎?」月寧安捧著茶杯,聲音極冷。

「是。」陸藏鋒知道,依月寧安的聰明,肯定能猜到。

「那些人就是從圈禁之地,逃出來的月家人,是嗎?」在雪山之巔,聽到黃金堂堂主臨死前那句「生死不復相見」,她就猜到,有月家人從圈禁之地逃了出來,並且在暗處建立了不小的勢力。

只是她沒有想到,二十多年前他們就逃出來,且把根基放在了北遼。

陸藏鋒再次點頭……

「果然沒有錯……」月寧安突然笑了,笑的比哭還要難看:「月家人最擅長做的事,就是自相殘殺。」

月寧安握著杯子的手,泛著白,一臉悲戚:「世人說月家養兒如養狼,不是的……在我看來,月家養兒是如同養蠱,月家要的也不是狼王,而是蠱王。我們每一個月家人都是蠱蟲,互相廝殺,最後活下來的就是蠱王。月家每一代人,都流著蠱王的血,活著的每一個人都有罪!」

陸藏鋒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將月寧安攬在懷裡,無聲地安慰她……

月寧安太通透了,她什麼都看明白了。此時,任何安慰的話,在月寧安面前都太過蒼白了。

月寧安靠在陸藏鋒的肩膀上,閉上眼……

這一次,她沒有哭泣,也沒有落淚。

她就這麼靠著陸藏鋒,安靜的如同雕像。

許久許久後,她才再次開口:「陸藏鋒,我知道你的擔憂,也明白你的懷疑。但是……他是我哥的孩子,我選擇相信他。」

她欠她哥一條命,她得還。

「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悔。」月寧安閉著眼,眼角有一滴淚珠滑下。

「月……」陸大將軍劍眉緊皺,臉色微沉,可他剛開口,就聽到月寧安說:「就像,我當年選擇嫁給你。不管結果如何,我月寧安……都不悔!」

月寧安鬆開手,被她緊握在手中的杯子「啪」的一聲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陸大將軍看了一眼,暗自嘆息了一聲……

他不贊同月寧安的決定,但他尊重月寧安的選擇。

終歸,還有他在。

有他在,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月寧安,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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