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藏鋒的事還有什麼好說的？我不都說了嘛。」

月寧安看老頭一臉戲謔，擺明把她的煩惱當好戲看，起身就想走。

她才不要在老頭面前丟臉，可是……

剛起身就被老頭單手給壓了下去，「說說，你打算怎麼做？」

「我還能做什麼？陸藏鋒又不會聽我的。」月寧安沒法，隻得乖乖地坐回去。

老頭想要知道的事，她現在不說，之後也得說。

薑還是老的辣，她現在遠不是老頭的對手。

「陸藏鋒喜歡你。」老頭收起戲謔，說道。

「那又能怎麼樣呢？我要去青州了，老頭。」月寧安笑容，隱有一絲苦澀。

陸藏鋒的喜歡，太晚了。

「你真的，放下了他嗎？」老頭暗自嘆息一聲。

「放下了又如何？放不下又能如何？我要去青州了，老頭。」月寧安又重複了一遍，也不知她是在說給老頭聽，還是說給老頭聽。

「所以，你認命了？」老頭神色認真地看著月寧安。

月寧安笑得釋然：「我姓月，月家人的命，我不認又能如何？」

「你還有十年。」十年，可以做的有很多。

「所以，這十年我會儘力做到最好，為子孫後代鋪好路。」月家人的命她月寧安認了。

她可以為皇家賣命十年，甚至她也可以為皇家賣命一輩子，她的命她認，但是……

她無法接受，她的孩子、孫子，世世代代都為皇家賣命。

那太苦了。

「有陸藏鋒幫你，你的勝算會更高。」陸家的男人大多富有責任心，有擔擋。

對自己的女人，哪怕沒有那麼深的感情，也會愛護一輩子。

老頭相信，陸藏鋒不會差。

月寧安驀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老頭，「老頭，你是要我利用陸藏鋒的感情？」

「什麼叫利用？還會不會說話了？」老頭臉一黑，沒好氣地瞪了月寧安一眼，「我小時候就是這麼教你的？」

「換個說法，還不是一樣意思。」都是自己人，何必裝模作樣。

「什麼叫一個意思？陸藏鋒喜歡你，你心裡不是也有他嗎？你們互相喜歡，怎麼能叫騙？你們這叫夫妻攜手！強強聯合。」老頭沒好氣的，在月寧安的腦袋上敲了一記。

這死孩子。

「行行行，老頭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月寧安捂著頭，認慫認得很快，可是老頭知道，月寧安心底並沒有這麼想。

她仍舊認為這是利用。

「你這倔孩子……」老頭由得嘆氣。

這孩子也不知怎麼長的，月家人的經商天賦遺傳了個十成十，月家人的精明也遺傳了個七七八八，偏偏……

月家人的虛情假意，她半點也沒有學到。

老頭搖了搖頭，語重心常地勸說道：「寧安，別把事情想得那麼不堪。陸藏鋒要是什麼都不知道，你用感情驅使他為你做事，那就叫利用。他知道你的處境，因愛慕你，在能力範圍內主動幫你，這就不叫利用，就像你當初為陸藏鋒做的一切一樣，是他甘願的，你明白嗎？」

月寧安想也不想就點頭，「明……」

可剛開口，又被老頭給訓了，「明白什麼？不能嘴上說明白，要打從心底明白！」

月寧安一聽，也沒法敷衍了，苦澀地道：「老頭，不一樣的。以前，我跟陸藏鋒還有可能，我願意付出一切，換一個與陸藏鋒白頭偕老的機會，哪怕只有一成的勝算我也願意賭。可現在，我跟陸藏鋒沒有未來，在現實面前，光有感情是不行的，現在糾纏得越深，日後越是麻煩，我不想麻煩。」

「寧安，你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老頭輕輕地拍了拍月寧安的頭，看著天邊的晚霞，露出一抹懷念的笑：「人這一生只有短短數十年，要珍惜每一時每一刻。但人這一生也很長，長到你以為這人是你的一輩子，其實他只是你人生中的過客。」

「老頭，你……什麼意思？」月寧安睜大眼睛。

是她想的那樣嗎？

「就是你想的意思，享受當下，享受陸藏鋒的付出就好了。小孩子才斤斤才會在乎感情純不純粹，寧安，你是成年人了，成年人的感情不需要那麼純粹，也不需要那麼純粹，摻雜利益才會更緊密，才會走得更遠。」老頭意有所指。

月寧安俏臉微凝，驚呼：「老頭，你要我跟陸藏鋒玩玩？欺騙陸藏鋒的感情？」

「什麼玩玩？什麼欺騙感情？你這孩子，小時候有沒有認真聽先生的話？」老頭白了月寧安一眼，沒好氣地道：「我是叫你珍惜眼前人，以免留有遺憾。」

「陸藏鋒算什麼眼前人。」月寧安輕笑一聲，低著頭。

老頭半點面子也不給月寧安留，譏笑道：「那你為他煩惱什麼？他喜歡你，是他的事，與你何乾？」

「因為，他是陸藏鋒呀。」她的情緒會被陸藏鋒左右，但不會為別人左右。

陸藏鋒喜歡她，就與她有乾係。

月寧安閉上眼，掩去眼中的酸澀。

她真的快要放下陸藏鋒的感情了，可陸藏鋒在她快要成功的時候跑來招惹她，她真的……

很不痛快。

「傻孩子！既然他還是你追逐的那個陸藏鋒，那就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別讓餘生在悔恨中度過。」老頭伸手，抱了抱月寧安。

月寧安沒有應，她靠在老頭的臂彎裡，哽咽地道：「老頭，喜歡我的人，為什麼都不能長長久久的陪著我？為什麼總是中途丟下我？」

如果她接受了陸藏鋒，那她跟陸藏鋒，也只有十年的時間。

她這人很貪心，想要的是一生，是一輩子。

十年，太短了。

她害怕，害怕十年後，自己會再次受傷。

那種心被撕裂，痛到無法呼吸，甚至連哭泣都無力的痛苦，她不想再承受一遍。

那時，陸藏鋒不喜歡她，她不曾擁有過陸藏鋒的喜歡，她都難受到不行。

要是擁有後再失去，她怕自己承受不住。

老頭說得對，她就是一個膽小鬼。

「會有的，你只是還沒有遇到陪你走到最後的人。」老頭抬頭看著天空，眼中有苦澀有遺憾。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他的身體他自己知道，哪怕有孫不死在，他也活不了多久。

陸藏鋒是他這些年能找到的，最適合寧安的人。

最重要的是，陸藏鋒他能護得住寧安。

隻憑這一點，陸藏鋒就勝出了。

是以，哪怕陸藏鋒曾傷害過寧安，他仍舊希望寧安能接受陸藏鋒。

有陸藏鋒陪著，有陸藏鋒的保護，未來的十年，他的小寧安才不會這麼苦，也不會這麼孤獨。

他的時間有限，他幫不了寧安太多，也陪不了寧安太久。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死前，尋一個可靠的人，護著寧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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