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邊。

東凜看著水面出神，初箏在旁邊洗果子。

她洗完之後遞給東凜：「東凜，吃嗎？」

東凜側目，糾正她：「叫師尊，沒大沒小的。」

初箏從善如流的換叫法：「師尊，吃嗎？」

一個稱呼而已。

好人卡讓怎麼叫就怎麼叫唄。

他高興就好。

當然叫爸爸是不行的！！

東凜接過初箏遞過來的果子，本來沒在意，可拿到面前覺得不太對勁：「這是紅櫻果？」

初箏看下手裏的果子，不是很確定：「好像是。」

「你哪裏來的？」

「買的啊。」

不然我還能撿嗎？

剛才初箏在路過一座城池的時候，是離開過……

可這麼快就買到這種東西？

紅櫻果能清神提氣，還是煉製一些高階丹藥的必備品，千金難求。

初箏當然不是特意去買，她去敗家的時候，瞧見這玩意不錯，可以給好人卡吃，所以就買回來了。

東凜看著手裏的果子，突然想起什麼：「手給我看一下。」

「幹什麼？」佔我便宜啊！你要摸就說，我很樂意的啊。

「我看下你的傷。」

「有什麼好看的。」初箏坐到旁邊石頭上：「已經好了。」

東凜過去，居高臨下的俯視：「伸出來，我看看。」

初箏偏頭看他一眼，把好的那隻手伸出過：「師尊摸摸？」

東凜本來沒想別的，初箏突然蹦出這麼一句，他心底就有些不安分起來。

「別胡鬧，另外那隻手。」東凜壓著心底翻騰的異樣，低聲呵斥。

初箏想了下，認真的問：「師尊還想摸我兩隻手？」

東凜耳尖已經紅透，語氣裡是明顯的氣急敗壞：「你……你休得再說胡話！」

你都做過了，還怕我說嗎？

你以為你裝失憶就行了嗎？

「那你看不看？」

「……」東凜感覺自己被調戲了。他深呼吸一口氣：「伸出來。」

初箏把手伸出去，東凜想伸手，又想到什麼，將手縮回去，就這麼看了下。

見恢復得不錯，他將藥膏給初箏：「自己上藥。」

東凜給完葯就幾步走到旁邊，不在再看她這邊。

初箏壓根就沒想過上藥的事，東凜不幫她上藥，她直接就把葯放在旁邊的石頭上。

等東凜緩過來，一扭頭就見初箏躺在石頭上，因為角度問題，他不確定初箏只是躺著，還是睡著了。

溪水叮叮咚咚的奔騰向遠方，魚兒穿過浮雲的虛影。

東凜的腳像是長在原地，生了根，半天沒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東凜終於抬腳，悄無聲息的走到那個女孩兒身邊，先看看四周，然而伸著脖子，去看初箏是否睡著了。

初箏閉著眼，呼吸也很淺。

東凜在心底想了片刻，覺得她應該睡著了，這才更靠近一下。

他看一眼被初箏放在旁邊的藥膏，無聲的嘆口氣。

拿了藥膏，東凜小心的將初箏的手拉出來，展開。

這麼漂亮的一雙手，現在弄成這個樣子……

東凜心底說不出的不舒服，塗抹藥膏的力道又輕幾分。

不時還抬頭打量初箏，擔心把她驚醒。

東凜盯著那張臉有點出神，總能讓他想到一些亂七八糟的畫面……

「呼……」

東凜在心底默念即便靜心咒，起身走到旁邊。

-

入夜。

深藍色的天幕上，繁星點綴。

皓月的清輝落在水面，折射出波光粼粼的碎光。

溪水旁有火焰靜靜的燃著，男人立在火堆旁，目光眺望遠方，不知在想什麼。

初箏醒過來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副畫面。

初箏忍住打哈欠的衝動，撐著石頭，沉默的看著燃燒的火堆。

「醒了。」東凜聽見動靜，轉過身來：「餓不餓？」

他朝著初箏走過來。

「不餓。」她都辟穀了，喝露水就可以了，餓什麼。

「我給你……」

東凜聲音一頓，略顯茫然無措的站在那邊。

初箏拂下衣服，將跳到她身上的蟲子趕走：「給我什麼？」

東凜將手裏的東西遞過去，僵著臉道：「那你餓了再吃。」

東凜壓根不知道怎麼照顧人。

年少的時候，他一個人過，自己吃飽就行。

到後面成名，他身邊有的人安排他的起居，壓根不需要他操心。

收了徒弟後，他也沒關注過這些……

所以此時才顯得有點不知所措，也忘記他徒弟早就辟穀，並不是很需要食物的事實。

初箏在王者號的咆哮中，將她不需要的話吞回去，接過看一眼。

油紙包著幾樣糕點，看上去還挺精緻，不知道東凜哪裏弄來的。

初箏挑了一塊吃。

東凜本以為初箏不會吃，畢竟她剛說不餓。

誰知道她竟然吃上來。

東凜仙尊有些緊張的問：「合胃口嗎？」

「嗯。還行，甜了點。」初箏誠實的發表嘗後感。

「……」

東凜默默的記下，她不喜歡太甜的東西。

東凜走到旁邊坐下，往火堆裡加了點柴火：「今天……你為何要站出來替我說話？」

「你是我……」初箏頓了下：「師尊，我不為你說話為誰說話？」

東凜盯著燃燒的火焰：「你不覺得他們是對的嗎？」

換作平常，他應該會努力去想辦法，怎麼把這件事解決掉。

可今天……

他竟然跟著她一起離開了。

這放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初箏提醒他：「師尊，我是妖族。」妖族要有妖族的覺悟，怎麼能隨隨便便改變立場。

東凜愣了下，好一會兒不自然的垂下頭：「是為師忘了。」

初箏挪到東凜那邊坐下。

陌生又帶著些熟悉的氣息籠罩過來，東凜驚得直接起身。

初箏拉住他袖子：「師尊，你沒必要為別人而活。」

東凜一愣，他緩慢的坐回去。

「為別人……」他聲音低低的，聽不出是什麼意思：「是啊，沒必要。」

「師尊你真的不記得那天發生過的事嗎？」

東凜本來還挺沉重的心情瞬間驚飛，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僵硬的問：「你在說什麼？」

初箏打量他兩眼，突然湊過去。

東凜唇瓣上微微一熱，少女嬌軟的身體靠在他懷裏，點心的香甜氣息，不斷飄散過來。

-

東凜推開初箏，蹭的一下站起來，退開好幾米。

「你……」

男人清雋的眉眼蘊著薄怒，手指著初箏，像是被非禮的良家婦女。

初箏不在意的抬下下巴：「師尊不記得沒關係，反正師尊以後都是我的，慢慢想。」

東凜眼底閃過一絲錯愕。

本想呵斥她沒規矩，可想到之前的事，這話又說不出口。

東凜身影一閃，直接消失在原地。

初箏嘖一聲。

果然好人卡需要關起來才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