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潮濕的微風從海面吹來，寂靜的小漁村十點鐘已陷入沉睡。

楚天屋裡亮著燈，幾隻飛蛾在燈火上撲。他皺眉頭拿帳本算計：「一隻雞崽要九元啊，我這兩千隻就是一萬八。」

他嘆了口氣，仰頭倒在鋪著國民床單的單人床上，叉手叉腳躺著：「真是賺錢如吃屎，花錢如流水。」

在算小雞仔的錢之前，他先算了一下店鋪的生意。幾天下來，不但沒賺錢，反而還虧了錢。

正如他所預料，大多數的客人在經過門口時，會好奇地朝裡邊張望一下。也有好奇心重的，進來看一眼，可是看到價格標籤，就都撇嘴搖頭，說一句深井冰。

「看來縣城的購買力還是遠遠不夠。」楚天暗道，「好在老子賠得起，鋪子是自己的，菜也是自己的，無非就是出點人工。倆售貨員一個月五千塊，我就死釘在那裡了。」

守得雲開見月明，他就不信沒有好轉的一天。

與此同時，縣城最高檔小區九零二室，史英男也正看著許娜娜發給她的電子報表，扶額犯愁。

食品公司在虧本。

虧本她不怕，相比這個小攤子，當初她的福滿樓開業頭半年，每天睜眼就是好幾萬賠進去。

問題在於，福滿樓她能看得到前景，所以會甘心去賠。而蔬菜店呢？相對同行，這麼大的排場，她心裡卻沒底。

想來想去，她決定給楚天打一個視頻電話。素手拿了手機，看著自己光潔纖長的手指，她停下按鍵，起身進房。

進去時，史英男穿著背心、睡褲。出來後，她卻穿著蕾絲弔帶。

溫暖柔和的燈光下，她的皮膚呈現水漾光華，淡淡的粉色皮膚，鮮艷欲滴。

對，她故意這麼做，就是想要楚天看得見，吃不著，看他心癢難受。

「噗！史英男啊史英男，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皮了？」她忍俊不禁，暗自嘲諷。

打扮妥當，她撥通楚天電話。

楚天正看蚊帳一角，一隻蜘蛛在慢慢地織網。等它費盡心血織出一些，楚天便拿牙籤嗖一下給挑斷。

丁零零！

電話響起，楚天隨手接了。居然是史英男，而且還是視頻電話。更讓他噴血的是，史英男今天穿的真興感。

紫色的蕾絲弔帶，襯得她皮膚光嫩無比。即便沒有bra的托舉，兩團山峰也傲挺無比。

過臀的小睡裙，欲遮還露，讓他看不真切，心癢難耐。

這傢夥，又在隔空悶騷了，接觸這麼久，楚天對史英男已經十分了解。

「我艸，你幹嘛？」楚天假裝擦鼻血。

史英男暗自得意，臉上卻儘是嚴肅：「跟你開電話會議啊，我忙你也忙，店裡的生意怎麼樣？」

她故意沒說自己已經知道狀況。

「切！」楚天一副『你少來唬我』的樣子，「有小許在，還有你不知道的？」

「嗯，我不知道啊，你說說吧，我們來分析分析。如果情況好，如何繼續保持，如果情況差，如何著手改善。」史英男拿出學究派頭，事實上她最近正在攻讀mba。

「哎！生意難做，縣城裡沒人吃得起那種價格的蔬菜。」楚天大倒苦水，他倒是一點都不介意在史英男面前丟臉。

史英男也始料未及，她原本還以為楚天會遮掩一下呢。

這傢夥，坦誠的讓她都不知該如何搭話了。

聽楚天說完，史英男道：「你有沒有考慮分層次銷售？你知道二八定律麽？這世上所有的人和事，都逃不出這個定律。你可以考慮上八成的相對便宜的有機蔬菜，二成昂貴的有機蔬菜。」

楚天倒是真動了心。

別說，史英男這個做法，還真是有那麼一點點誘惑，至少店鋪的營業額不會是零。

可是楚天想了又想，還是否定了史英男的提議。

史英男一直等，等了足足五分鐘。看著手機屏幕裡，楚天那凝眉沉思的樣子，她覺得那帥呆了。

男人認真工作、思考的時候，是最帥的，她一向都這麼認為。

「不。」楚天道。

他是一條道走到黑的人，哪怕撞了南牆也不肯回頭。更何況，這根本不是南牆和死路，他有他的打算。

「你……」史英男嘆口氣，好吧，就讓他去玩好了。反正這間鋪子是她們的，一個月虧萬八千，她承受得起。

「我在下一盤超大的棋。」楚天朝她吹牛。

他貪婪地看了一眼史英男，那條海溝可真深啊，能把人給悶死吧？老天爺啊，就讓我悶死在裡邊吧。

即便隔著手機屏幕，史英男也能感受到那火辣辣的眼神。她表面微慍，內心卻十分得意。

倆人又閑聊了一陣別的，掛了電話各自睡去。

安頓好了小雞仔們的去路，楚天便叫上宋佳，倆人一早啟程向省城趕去。

他在省城的一家培訓機構，給宋佳報了個班，為期半年。今天帶宋佳去，主要是為了適應環境，順便租一套房子。

大城市的繁華，和小縣城自然是有天淵之別。還沒進城呢，宋佳就被那一面面碩大的招牌震驚了。

「快看快看，那張臉好大啊，那是明星嗎？」

「哇！那樓好高，有二十層吧？」

「天呀……」

楚天看到宋佳像是小女孩，剛見到大世面，頓時又心疼又覺得好笑。

「小天兒，我要一個人呆在這裡學習嗎？」宋佳忐忑不安，長這麼大，她最遠去的就是清流鎮。

突然把她一個鄉村小妞丟到如此繁華的地方，她怕自己迷路，她怕縱橫交錯的斑馬線，怕街上的車水馬龍。

那些景兒，在電視裡看的好看，放到現實中，她覺得頭皮發麻。

「怕啥咧，城裡人也是人，鄉下人也是人。城裡的斑馬線不就比縣城的長一點多一點麽？」楚天笑道，「放心在這裡住，一切費用我都給你報銷。你好好地學習，將來回來為我做事。」

「嗯！」儘管有楚天的鼓勵，宋佳這答應的還是有些心虛。

幾小時的顛簸過去，下車之後，宋佳隻覺得暈頭轉向找不到北。一堆中年男女湧上來，遞給他們小紙片，招呼他們住小旅館。

「謝了各位，我們有地兒落腳，勞駕讓一下！」楚天客客氣氣，卻十分堅決地拒絕了他們。

「真帶勁！」她看著楚天的身影，感覺有他在身邊，心裡就特別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