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陳剛眼睛一亮，盯著他，「有什麼事？」

其實他早就聽說了，對面的那個新店年輕的小老闆，好像和周建有點矛盾。

「被我舅舅開了，不讓我幹了。」周建很晦氣地說，「都特麽怨那個姓楚的。」

他狠狠喝了一口茶，彷彿茶杯是楚天，拿手死勁捏著，陳剛都怕他把茶杯給捏碎了。

「那有啥好去處沒？」陳剛問。

「還沒頭緒呢，先休息一陣子。」周建道。

陳剛眼皮子耷拉了一下，又抬頭看著他：「我倒是有個營生，也不累，你願不願做？」

「老哥您說。」周建忙道，「不瞞您說，自打我沒工作了，我那對象是哪眼看我哪眼不順。」

陳剛道：「我打算在鄉下，就是清風鎮，辦個養殖場，養點雞，種點果樹。現在呢，缺人幫我去打前站。你知道的，鄉下地方，不好管理，你去幫我支應一下如何？一個月我給你這個數……」

他伸出手指。

「七千？」周建吃一驚，在這小縣城，工資上四千都算高了，這傢夥一開口就給他這麼多，會不會有什麼貓膩？

倆人各懷心思。

陳剛看出周建的疑慮，笑著說：「周老弟，你也別怕啥，我陳剛是個守法商人，做的都是合理合法的買賣。之所以要請你，是因為地面上的事，黑的白的說不清，那就是灰的。你老弟，對灰的東西，一向是這個！」

他豎起大拇指，連灌迷魂湯。

周建到底腦子不如陳剛，幾碗迷魂湯下來，便不知道幾斤幾兩。又看著他給的工資高，一口答應下來。

他倆正喝茶時，外頭傳來劈裡啪啦的炮仗聲，陳剛起身一看，頓時皺起眉頭：「哼，是那小子的店開張了。」

周建臉色也陰沉下來：「這傢夥的帳，我會跟他清算。」

「那正好，他家就是清風鎮的，你去給他點點眼藥水。」陳剛圓滑一笑。

商店從三樓到樓底，掛滿了紅色的條幅，都是祝賀商鋪開業，當然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沖著史英男而來。

許娜娜在一旁支應著，給眾人端茶遞水，兩個新請的服務員穿著白色製服，戴著綠色圍裙，笑迎過往客人。

史英男出差去了帝都，所以今天只有楚天一個人支場面，讓人看著有點勢單力薄。

「老闆，你能行麽？」許娜娜無數次關切地悄聲問他。

這丫頭雖然私生活馬大哈，可是工作起來卻一點都不含糊。她的職業素養非常高，待人接物很有水準，這當然都是史英男的功勞。

可是她再能幹，老闆總得出面啊，楚天就成了她最擔憂的對象。

「沒問題！」楚天滿口答應。

他是沒問題，別人卻有問題了。

這來送賀禮的，無不是縣城各界名流，素來和史英男有業務往來，或者某些緊要單位裡的小領導。

其中一人，個頭挺高，就是有點禿頂，穿著西裝倒也很有派頭。

他手裡端著香檳酒，笑著和一些人聊天，目光在人群中搜索。

「你猜他在找誰？」楚天笑嘻嘻，低聲問許娜娜。

許娜娜看到那人，魂兒都快嚇飛了：「啊，別，擋著我。」

她嬌嬌小小，躲在楚天背後倒也嚴嚴實實。

那人眼睛掃過楚天時，楚天正咪咪地笑，算是打招呼。可他卻十分輕蔑，鼻子裡冷哼一聲，看別處去了，這讓楚天心裡非常不爽，剛那眼神啥意思？等那人走過，許娜娜才鬆口氣。

「他是誰？你幹嘛要躲著他？」楚天問。

許娜娜拉著楚天來到窗口，低聲道：「他是地稅的一個小領導，對史總有意思，而且特別好色，還想吃我豆腐呢。」

在楚天跟前說起這些，許娜娜感覺就像對自己的哥哥、父親一樣，隻想把委屈都訴出來。

她也不是想要楚天幫自己出氣，隻覺得說出來便舒服了。

楚天一聽，眉頭挑起：「原來是個老不著調的。」

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想：「別讓老子逮到，逮到你騷擾她倆，我就要你好看。」

一樓開業，二樓迎賓，楚天特地請張師傅做了一些好酒好菜招待賓客。

吃飯的時候，有人道：「老闆呢？總該出來致詞吧？」

楚天被趕鴨子上架，隻好起身端著酒杯，謝了一大圈，說了很多客套話，最後道：「來，謝謝大家光臨，今天這杯酒，我幹了，大家隨意啊！」

說完他就要一口悶下去，突然一人陰陽怪氣道：「你幹了？你是誰啊？史總呢？這店是史總的吧？」

言語是刀子，有時候出乎意料的鋒利。

這話任誰聽起來，都無比刺耳。

楚天手中的酒杯停在唇邊一秒鐘，便仰頭喝下去，接著翻過酒杯給大家看，哈哈一笑。

「哈哈！我幹了！沒錯，這店是史總和我的，我們倆股份對半。」楚天道，「史總不能來，我支應著，招待不周，大家多多諒解哈哈！」

剛才發聲的人，正是那個禿頂大肚皮的稅務幹部，閆立光。他在在座的人群當中，身份也算舉足輕重。

今日出席這個小小的開張宴，雖然來送賀禮的都是各界名流，但是最終留下來應酬的，卻都是名流的小跑腿們。

這名流們耳朵都很靈光，早就知道史英男今天不會出面，所以也就沒有出席的必要性。

這麼一來，閆立光在這裡就算是身份地位拔尖的人了。他一開口，火藥味十足，其他人也就都不敢說什麼，場面一度安靜地連頭髮落到地上都聽得到。

「諒解？呵呵～」閆立光道，「我們不存在的，這位……叫啥來著？」

許娜娜趕緊道：「他是我們楚老闆。」她很生氣，現在在她心裡，楚天也是很值得佩服的大哥，又是老闆，誰要是這麼對待他，她第一個跳出來反擊。

見許娜娜為楚天說話，閆立光的眼睛一眯。

「對對，楚老闆，不知道你家在何處，家裡都做些什麼生意啊？」閆立光道，「說出來，也好讓我們大家羨慕羨慕，你們說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

底下傳來稀稀拉拉的迎合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