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的夜晚，蛙鳴蟲叫。

春天越走越近，夜風吹拂田野裡的青苗，像暗綠色的波浪，在大地上滾動，小漁村又恢復了往日生機。

楚天屋裡的燈亮著，他在燈下，盤腿坐在床上，雙眼緊閉。兩隻手學著夢裡白鬍子老頭的樣子，捏成一個手印，輕輕放在膝蓋上。

他感受到身體裡兩顆截然不同的珍珠，正在互相融合、作用。左邊身體寒涼，右邊身體火熱。一冷一熱的交替，讓楚天全身都被汗水打濕，那浸出的汗水，都是褐色的，黏糊糊的很噁心。

楚天練了一陣子，便去沖涼，換了一身乾淨衣服。

再回到屋裡，喚出珍珠，他喜不自勝。兩顆珍珠都變小了，卻更精緻了，它們的光芒交織成網，讓楚天感覺自己更自信，掌握的東西也更多了。

沒錯，向大爺的珍珠所帶來的，是一部叫做神農經的古籍。許多當時看不懂的符號，回家後睡一覺居然都懂了。

神農經，完全是教授人們如何飼育、養殖。通讀完之後，楚天才知道向大爺能把豬養好的原因。

只是他心裡很奇怪：「我有了珍珠之後，身體變得更強壯，偶爾生病也很快自愈。向大爺的身體，到底出了啥狀況？」

當然，經歷過一次之後，楚天對這些也不覺得多麼神奇。他坦然接受了這一切，心裡知道，上蒼賦予他一種能力，就會同時加諸給他一種責任。

「太好咧，以後我可以領著鄉親們過更好的日子。」楚天欣喜若狂。

他跳上床準備睡覺，突然收到一條短消息。

那是手機簡訊而非微信，來自向大爺。他年紀大了，用的是老人機。

「小傢夥，明天你來一下養豬場吧。」向大爺在短消息裡說。

楚天一看時間，好麽，都十一點多了，按道理老人家早該睡覺了。這麼晚還給他發短消息，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他趕緊給回了個消息，倆人約定明早八點見面。

第二天一早，楚天五點多就起床，把大棚菜園子都收拾了，該出欄的雞仔也都收攏了，便趕緊開上車，去往向大爺家。

他來到向大爺家時才七點半，老人家正蹲在院子裡堂屋門口吃早飯呢，捧著一碗稀粥喝的噴香。

「大爺，我來了，您找我啥事兒？」楚天敲開門，笑嘻嘻地問。

向大爺看是他，滿意地點頭：「不錯啊小子，你滿守信用的。現在那些個後生仔，簡直是不把信譽當回事。成，你等我一哈，我吃完就去。」

楚天答應著，一個婦人，大約是向大爺的兒媳婦，給他端來凳子。但是她臉色可不好看，瞅楚天的眼神，就跟刀子似的。

屋裡還有個中年男人，正悶頭抽煙，也不開心的樣子。對楚天的到來，完全不理不睬。

楚天心裡覺著奇怪，這是怎回事？向大爺可是個很有家教的人，他的後輩不該如此傲慢啊。

很快向大爺吃完飯，碗遞給婦人，對屋裡人道：「我走咧，你們消停點。」

楚天正琢磨這句話的意思，那中年漢子騰地站起來，幾步衝到他倆跟前，兩臂一伸攔住去路。

「爸，你可想清楚啊，我是你親親的兒子！」漢子臉紅耳燥地說，又指著楚天，「他算個啥？就算是鎮長的對象，那也是外人。你怎能……」

「你懂個球！」向大爺朝他吼，「人做天看，你行一步路，都是老天爺安排咧！做人不要貪，要懂得見好就收！行咧，別煩我，走吧小子。」

楚天看得心驚肉跳，總覺得他父子倆的矛盾，和自己有關。

他正想調解勸慰兩人呢，卻被向大爺一把拽著，去養豬場了。

來到養豬場，向大爺先帶他去看那些豬們。與之前死氣沉沉不同，現在每一頭豬都歡蹦亂跳。

「我這場裡，有一千頭豬。尋常的豬呢，一年利潤有個三五百就算好了，我這裡一年一頭能合七百！」向大爺很是驕傲地跟楚天介紹，「再加上政府給良種豬一頭一百元的補貼，我一年能凈賺七十多萬。」

楚天一點都不吃驚，這靠珍珠養出的豬，那肉質得多鮮美啊。一頭豬才七百塊利潤，這在他看來太低了。

但考慮到老人的心情，他還是很賣力地鼓掌吹捧了一把。

「這麼厲害！」楚天豎起大拇指，「比我種菜強多啦！」

向大爺深深看了他一眼：「呵呵，臭小子，那能比麽？一個葷的一個素的。不過你也別難受哇，我今天叫你來，就是為了幫你，也是為了幫我自己。」

說完，他沖楚天招招手，又帶他回到辦公室。

辦公室裡今天打掃的窗明幾淨，早有一個西裝革履的城裡人在等著了。

那人原本坐著喝茶玩手機，一看到向大爺，馬上起身陪笑。但是對其身後的楚天，卻只是掃了一眼。

一個小農民而已，可能是養豬場的工人，犯不著為他費神。今天可是要辦一件大事兒，這單子做成了，他的律師事務所，一個月房租起碼有著落了。

對方的漠視，楚天簡直是太熟悉了。他倒是沒介意，隻想這傢夥別落自己手裡，不然一定要他好看。

「何律師，你來的怪早吶，坐吧別客氣。」向大爺道。

何律師忙點頭：「不早不早，才一會兒。那個，您請的那位職業經理人什麼時候來啊？」

向大爺哦了一聲，隨意指了指楚天：「吶不是麽，他就是！」

又是律師，又是經理人，楚天懵圈了。

「向大爺，啥意思啊？」楚天納悶地問。

何律師也吃了已經，他原本以為向大爺所說的職業經理人，至少得是精英吧？最起碼得像他這樣，出門代步車，西裝配皮鞋。

可誰想到，居然是個青瓜蛋子小農民！

愣了一下，何律師馬上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態度有問題。雖然沒有說什麼風涼話，可是眼神能說明一切。

他趕緊站起來，走到楚天跟前，伸出雙手，笑著說：「真人不露相啊，幸會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