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皇祖母活了七十多年了，什麼場面沒見過？當年，我父親出事的時候，那才是天塌地陷！這算什麼呢？」太皇太后身體舒服了，說出的話也讓李元睿感覺很寬心。

「皇祖母能這麼想，孫兒就安心了。」

太皇太后長長地噓了一口氣，說：「昨晚上，本來我也以為自己死定了。我就在想，這就要死了啊！我這輩子，做過皇后，做過太后，又做過太皇太后，什麼榮華富貴都享受過，什麼忍辱負重，韜光養晦也都經歷過，還有什麼遺憾不？」

李元睿也握著她的手，認真地聽著。

「那時候我才知道，我有遺憾啊！我遺憾的是，這輩子，我都為了你爺爺，為你父親，為你，還有，為左家的興亡而活著，竟是沒有一天，是為自己而活的！」

李元睿聽著，又覺得眼眶發熱，捏著太皇太后的手，更重了些。

「那時候我就突然看開了，這世上的事，自有定數，強求不來。就算我把南珠強行推上了皇后之位，說不定，還會給她帶來更大的災禍。何必呢？」

李元睿露出由衷的笑意。

「所以，我真的什麼都不想管了！剩下的日子，就讓我為了我自個兒活著吧！」太皇太后說。

李元睿含淚點頭。

「你這孩子，跟魚兒在一起久了，也變得有人情味了，這怎還哭上了呢？」太皇太后給他擦去眼淚。

李元睿不太好意思地把眼淚憋了回去。

「魏瑜那個女人，前些天讓人強行給我灌參湯的時候，我真的是想殺了她！」太皇太后的話讓李元睿心裏一顫。

她竟敢給太皇太后強行灌參湯？！

她這是被自己慣壞了嗎？

「不過現在想來，這孩子沒什麼不正的壞心眼，做事有謀略有手段，將來定是你的賢內助。所以，你若要立她為後，我不會再有意見。」

「多謝皇祖母。」李元睿說。「她竟敢如此對您，回去我一定會好好教訓她的。」

「是嗎？那，皇祖母就全靠你給我出口惡氣了。」太皇太后眼裏閃動著一絲戲謔。

李元睿頓時有些心虛地說：「……是。」

「不過，你要立她為後，也不可操之過急。現在，她畢竟還是個才人的位份，祖宗先例，不能越級晉封。」

李元睿點頭。

「她的身份特殊，又立下了大功，你可以等她生了，幾功累加，給她封個妃位什麼的，想必不會有人說什麼。然後，等她生下皇子再立為皇后，便名正言順。」

「皇祖母提點得是。」李元睿說。

「這一大早還沒用早膳呢！哀家得吃飯了，你也回去吧！」太皇太后利索地起身說。

李元睿便告退了。

梁姑姑見皇帝走了，有些擔憂地問：「太皇太后，皇上他回去，會不會對瑜才人發脾氣？她可動了胎氣，氣不得……」

太皇太后「哼！」了一聲，道：「得了吧！他那是那妮子的對手？別反被她氣著就不錯了！」

梁姑姑：「……」

回到昭和殿，李元睿黑著臉瞪著魚兒，一個字兒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