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信然沒有繼續追問讓他組織召開全館大會的原因，只是微蹙著眉不作聲。寧致遠倒是先開口問道：「何館長，我已經看過你們館的人員檔案了。你們這有位叫紀成思的保衛科科長，我們前幾次來怎麼沒見到他？」

「唉，甭提了。」何信然長嘆了一聲，「紀成思的愛人病了，他最近經常請假去醫院照顧他愛人。」

「病了？」張維問，「什麼病？」何信然一臉惋惜：「淋巴癌，已經擴散，估計剩下的日子已經不多了。」

張維轉頭與寧致遠對視一眼，沒想到紀成思的妻子居然命不久已。可就算這樣，收藏室被盜，做為保衛科的科長無論如何也應該趕到現場看一看，而不是完全的不聞不問。

「原來是這樣啊。何館長，還有幾個人的情況需要跟你了解一下。」寧致遠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又說出了其他幾個案發當天請假的幾個人的名字。何信然一一解答之後，寧致遠和張維便同他告別離開了青雲藝術館。

回市公安局的路上，寧致遠接到時明亮打來的電話說，j縣方面的反饋信息已經接到了。辦理手機卡和銀行卡的身份證主人楊小樂的爺爺說，從過完年他就跟同鄉來d市打工了，目前落腳於一家建築工地當小工。

楊小樂並沒有手機電話，他臨走時留了同鄉的手機號碼給他爺爺，說有事可以打那個電話讓人轉告。收到這一消息後，方建業和時明亮已經第一時間根據j縣警方提供的地址趕往楊小樂打工的工地，現在正在路上。

寧致遠叮囑找到楊小樂後先帶回局裏，不要在工地直接詢問。因為他極有可能只是被所謂的「容先生」用金錢收買，才把用自己身份證辦理的手機卡和銀行卡賣給他的。做為一個剛從農村到城裏打工的孩子來說，他根本就不知道身份證的重要性。

事情果然如寧致遠所預料的一樣，楊小樂被時明亮和方建業帶回市公安局問詢室時，臉上除了懵懂的神情之外，還帶有一絲期待。

方建業回特案隊辦公室向寧致遠彙報楊小樂已經被帶回來了。寧致遠先是問道：「你們是怎麼跟他說的？」

「唉，那就是一個小屁孩，什麼都不懂。」方建業喝了一口水，熱得快要冒煙的嗓子頓時覺得舒服了一些，才接著說道，「我們說有人撿了個手機交到公安局，經過查證，手機號碼是他的名字，讓他跟我們回來認領。這孩子一聽，兩眼當時就放光了，估計是以為自己能白得個手機呢。一看就是個財迷。」

「一個剛進城的農村孩子，他哪懂這麼多。」寧致遠說著，起身前往問詢室。

楊小樂個子不高，身體卻很敦實，黑黝黝的臉膛兒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看著一臉正氣的寧致遠進來，不自覺地站起身，想打招呼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寧致遠看了他一眼，隨口說道：「坐吧，有件事情我們想問問你。」

「警察叔叔，不是說撿到我的手機了嗎？什麼時候能還給我呀？」楊小樂眼裏閃著亮光，嘴角抑製不住的揚起。

「那你先告訴我你的手機號碼是多少，手機是什麼牌子，什麼型號的？」寧致遠不答反問。

楊小樂一愣，他沒想到警察會問的這麼詳細，他哪知道手機是什麼牌子型號呀。手機號碼也是他隨便選的，反正也不是自己要用，他才懶得去記那麼長的一串數字呢。

見楊小樂愣在那裏不吭聲，寧致遠輕輕呲笑一聲：「楊小樂，你不知道自己的手機號碼，那銀行卡號呢，還記得嗎？」

「我……」楊小樂一聽警察還知道他辦過銀行卡，當時臉色就變了，突然意識到警察把他找來並不是有人撿到手機這麼簡單。

看到楊小樂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寧致遠也不再跟他兜圈子，開門見山道：「楊小樂，你用自己的身份證辦了一張手機卡和一張銀行卡，現在這兩樣東西都不在你手裏，說說它們去哪兒了？」

「警察叔叔，我沒幹壞事兒，就是幫別人辦了卡，你們總不能因為我幫別人忙就把我抓起來吧！」楊小樂帶著哭腔問。

「一個大小夥子，哭什麼哭！」時明亮顯得有些不耐煩，「趕緊說是怎麼回事！說不清楚，你就別想離開這兒。」

楊小樂被嚇了一跳，抹了把眼淚說：「有天晚上收了工，我從工地出來，想到附近的夜市去逛逛。走到半路，一個大叔問我是不是工地上的，我說是。他問我有個賺錢的活兒想乾不。我說賺錢行，但犯法的事兒我不幹。他跟我說不犯法，他是收購手機卡的和銀行卡的，一張卡二百。我說那辦卡不得花錢呀，他說不用，卡都是免費辦的，只要往裏存點兒錢就行，存的錢也算他的，我可以凈賺二百塊，兩張卡就是四百。」

「我一聽跑趟腿就能賺四百塊錢，就答應了。大叔就跟我約好第二天中午午休時帶著身份證在工地附近等我。還囑咐我別告訴其他人，要不然大家都出來賣卡，價錢也就給不了這麼高了。」

「第二天中午，大叔帶我去了辦卡的地方，先給了我一百塊零錢，讓我辦卡用。我就往卡裡存了十塊錢，出來後他又給了四百，說剩下的錢算是給我的誤餐費。」

「那人長什麼樣子還記得嗎？」寧致遠問。

「比我高點兒，戴著個深色的眼鏡，留著鬍子。」楊小樂比劃著說。

寧致遠把幾張照片放到他面前：「你看看，這裏面有那個人嗎？」

楊小樂把每一張照片都看了一遍，詫異地說：「這裏面也沒有留鬍子的呀！」

時明亮被他氣得翻了個白眼：「你先別管鬍子，看人有沒有長得像的，鬍子那玩意還不準人剃了嘛！」

「哦，那我再看看。」楊小東畏懼地瞟了他一眼，又重新仔細地看那幾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