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川笑了笑，把錢都收好，放進書桌抽屜裏邊。

一開始跟友蘭提借錢的事也只是隨口說說，並沒有真的打算從她那裏借錢，然而現在友蘭送錢過來，友川也就收著，雖然不打算用。

等過段日子再還給她吧，友川心想。

只不過沒想到的是，友蘭之前明明說沒錢，現在又借錢給友川，該說她是傲嬌呢，還是刀子嘴豆腐心。

第二天早上，友川起的稍微有點遲。昨晚躺床上用手機搜索看了看以前學過的五言詩，為即將到來的百人一首做準備。熬夜到兩三點才睡，所以友川眼睛旁邊大大的黑眼圈非常明顯。下樓的時候，友川媽瞧見他這副模樣，不滿的說：「晚上別玩電腦。」

「沒玩電腦。」

「那就是看手機了對不？」

這回友川再沒說話。畢竟他的確是看手機看到半夜才睡。

友川媽無奈的搖搖頭，在友川臉上掐了兩把。「快去洗臉，早飯要涼了。」

「哦。」友川沒有精神的應了一聲，然後下樓往廁所走去。「我爸呢？」

「他已經去上班了。」

「這麼早？」

「還早呀？都七點二十了！」友川媽手插在腰上，怒視著友川說：「你真得好好用心學習了，你看看還剩多少天考試？」

友川媽話裡的考試指的當然就是高考。她指著客廳牆壁上掛著的日曆，只看見日曆上面，下一年的六月七號八號兩天用紅筆圈出來，還畫了一個大大的感嘆號。友川扭頭看了兩眼，然後悶聲往廁所走。

友川媽嘟囔著，「真是的，一點也不上心……」

習慣性的用力一推，然而門卻沒有開。友川腦門差點撞到廁所門上，於是有點氣惱的喊道，「誰在裏面？」

「我——」隔著門傳出來友蘭尷尬的聲音。

友川摸了摸鼻子，轉過身往外走。「快一點啊。」

「知道了。」

早餐是油條豆漿。友川媽今天偷懶了，油條豆漿是她去外邊買的，不過為了個友蘭和友川加強營養，友川媽特意煎了兩個雞蛋。便當也已經準備好，友蘭和友川的便當用方巾包著，好好的放在茶幾上面。

友川一邊甩著手上的水珠一邊走來，友蘭坐在沙發上細嚼慢咽，不過她快吃完早餐了。看見友川做到身旁，友蘭張了張嘴似乎準備問他什麼，然而猶豫了下，最後什麼都沒有說。

「叫你給蘭蘭找雨靴你找了沒有？」友川媽從廚房裏出來問道。她把圍裙解下來隨手放到電視機櫃子上，然後坐到茶幾旁邊。早上從起來到現在她一直在忙，現在才終於閑下來吃飯。

「還沒呢，我今天放學回來給找一找。」說完，友川回頭看了眼正在用紙巾擦手的友蘭。「話說，你要那個幹什麼？」

友川不問還好，一問友蘭臉色立馬變了，看上去十分生氣。她把衛生紙揉成一團甩進沙發邊上的垃圾桶裡，然後才黑著臉說：「學校組織義務勞動，要用到那個。」

「什麼義務勞動？」友川笑著說。

友蘭神情憤懣，快忍不住要爆發了。「是去市裏的一條河裏撿垃圾……所謂義務勞動，難道不應該是自願的麽？這種滿是形式主義的義務勞動到底有什麼意義！」

友川眉毛一動。

聽到友蘭去河裏撿垃圾，友川立即想到了梁小如弄丟戒指的那條小河。難不成是在那裏撿垃圾？回想一下，禮拜天友川修完耳環去那邊的時候，的確有看到一群初中生在清理河中的雜物。當時友川還詢問了下，得以知道他們是附近上樑中學的學生。

只是沒想到友蘭竟然也去幹這種事。

不過是不是在同一條河裏？這個應該不一定吧。友川小心的問她，「你說的河是哪條河？」

友蘭無語，扭頭盯著友川，「市裏就那麼一條河，你還問我哪條河？」

有點尷尬，友川摸了摸鼻子說：「那你還真是辛苦。」

「誰說不是！」友蘭大喊。

旁邊的友川媽皺了皺眉頭，可能感覺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就打斷了友蘭的話。「行了，你吃完了就快去上學吧，再不走就遲到了。」

友蘭臉上還是滿滿的不快，明顯火氣沒有完全發泄出來。不過現在已經七點半都過了，沒時間再這樣磨蹭。友蘭深吸口氣，壓了壓心頭的怒氣，轉過身去二樓房間收拾東西。

友川隨手拿起茶幾上盤子裏的油條吃著，突然看見友川媽正在瞪他，就問，「怎麼了？」

「你也該操點心了，不要老是把心思放在你那個……那個啥上面。」友川媽不知道該怎麼說友川寫小說的事，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

不過友川當然明白友川媽的意思，於是低著頭隻吃飯不再說話。

友蘭背著書包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友川剛好也吃完飯了。友川東西剛才就已經收拾好，現在他一抹嘴，直接抓起書包，就準備出門。友蘭率先到了院子裏，友川跟在她後邊出來。友川媽放下手裏的半截油條，隨便擦擦手，跟著二人到院子裏。

「路上小心安全，最近新聞上說又有學生被……」

友川苦笑著打斷友川媽，「好了，我們會小心的。」

「你這孩子，我又沒嚇唬你。那是新聞上說的，都是真事。」友川媽表情認真，不過友川看了友川媽一眼便忍不住笑起來。

這時候，外面突然響起一陣自行車鈴聲。友川轉過頭看去，之間梁小意騎著自行車緩緩停在院門外。那輛自行車友川看著眼熟，過了半晌才想起來是梁小如從搶包賊那裏獲得的戰利品。梁小意對著剛好走出去的友蘭說：「快點呀，不然要遲到了。」

「少囉嗦。」友蘭說完，一屁股坐到自行車後座上。

梁小意朝院裏看著，對友川和友川媽靦腆的笑了一下，然後騎著車走了。

友川媽手裏捏著門簾，看著友蘭坐在自行車後座上漸行漸遠，說道，「這傢夥，都有專車接送了。」

教室裏面聲音嘈雜，還有幾分鐘才上課，大家都抓緊時間聊天說笑。吳道頭髮凌亂的走進教室，把書包咚的一聲丟到桌上，然後看向友川空空的座位，甩甩頭髮說：「友川還沒來？」

「沒呢。」梁小如正把書包裡的東西往外邊掏。梁小如每天回家都會帶很多書，好像不把書包裝的圓滾滾的就不罷休。也不知道她每次帶這麼多書能看的了多少。梁小如把昨天的作業都整理好，交給過來收作業的林美樹，然後回過頭看向吳道，「你頭髮好亂啊？打籃球了？」

「嗯。」吳道點點頭。

吳道本來是寸頭，開學這麼長時間一直都沒有理髮，現在長得有點長了。稍微運動一會兒就會很亂很亂。吳道在凳子上做好，然後在頭上摸了摸，抓著額前的頭髮說：「該理髮了。」

「是該理一理了。」梁小如敷衍道。

於藍正從前門進來，進過講台的時候，左腳在右腳上一勾，很華麗的摔了一跤。於藍哇呀一聲，手裏的麵包頓時掉到地上。

「沒事吧？」正在擦黑板的王寶滿趕緊扶於藍起來。

於藍笑了笑，搖頭說沒事。然而看見地上的麵包，立馬變成了苦瓜臉。剛買的早飯還沒吃兩口呢，看來早讀課又得餓肚子。

「好倒霉。」梁小如看著講台邊上的於藍笑著說。

吳道點點頭，然後下一刻，熟悉的聲音就在他身邊響起了。「你過來一下。」

扭頭，看見說話的人是糰子，吳道臉色稍微變了變。糰子表情冷淡，看不出是否生氣。她轉過身走向教室外面，吳道起身跟上，兩人一前一後走到走廊裡。沒想到糰子竟然會專門過來找吳道，想必不會是什麼好事。

剛剛吳道還覺得於藍倒霉呢，然後就被叫出去，看來他的運氣也好不到哪裏。

於藍從教室前面走過來，帶著詢問的神色看向梁小如。梁小如攤開雙手搖搖頭，表示她不知道糰子叫吳道出去為了什麼事。然後二人一起鬼鬼祟祟的躲到教室後門，偷偷向走廊裡張望。

走廊一邊，糰子站在欄桿旁邊，吳道則是站在靠牆的那一側。二人離這裏有點遠，再加上教室裡又那麼吵，所以聽的不是很清楚。梁小如屏住呼吸聽著，好半天才聽清楚幾句。

「你要加入市籃球隊為什麼不提前和我商量？」

「白新峰對你未必是好心，你不要把事情想的太過簡單。」

「你有和你父母商量過嗎？」

「你要記得你現在還是學生，不要總是做一些自以為是的事。」

「你要聽的進勸才行，你知不知道別人為你操了多少心？」

……

一直都是糰子在說，吳道略微低著頭，一聲不吭。但是不說話不代表吳道認同糰子的話，只要看看吳道不以為然的表情，就知道他恐怕一句也沒有聽進去。糰子說著說著也沒耐心了，神色看上去有點煩躁。

於藍小心的碰了碰梁小如，問她，「他們在說什麼？」

「吳道加入市籃球隊的事，看上去糰子好像不同意吳道的選擇。」梁小如壓低聲音回答。

不知道糰子是不是聽見了梁小如的聲音，偏過腦袋朝這邊看了兩眼。梁小如趕緊拉著於藍躲回去。

於藍納悶的問，「糰子為什麼不同意？」

梁小如無語，又偷看了一眼走廊說：「我哪裏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