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質的茶幾上面炒菜冷盤擺的滿滿的，陣陣氤氳熱氣緩緩升起，搖搖晃晃的飄到天花板附近後不見了。電視機則在不知疲倦的播放著不知是哪個電視台的選秀節目，但是沒有人操心那個。

可能是友川媽的暗箱操作，友川巧之又巧的和梁小如坐在一起。友蘭和梁小意卻是分開坐著的。友川媽笑眯眯的看著梁小如，不停地催促她趕緊吃飯，還總是給她往碗裏夾菜。這使得友川的面色越來越難看了。

「媽，菜都被你夾光了。」友川不滿意地說。

友川媽眉毛一挑，「胡說，菜不是還多著呢嗎！」

不過，梁小如碗裏的菜的確是堆得快和小山一樣高了。梁小如也有點駕馭不住友川媽的熱情，趕緊說：「阿姨，這樣我會吃不完的。」

「吃不完再說。」

友川連忙給張友山使眼色，讓他說說友川媽，但是張友山看了眼友川媽便把臉扭到一邊去了。開玩笑，張友山也不笨怎麼可能多管閑事往友川媽槍口上撞，走火了怎麼辦。

「說說你們學校的事情吧。」友川媽看著梁小如說，「比如說這次文化祭。」

輕輕把碗放下，梁小如抬手撥了下眼前的頭髮說：「也沒有什麼可講的，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不過明晚會有節目，是各個班齣節目弄的聯歡晚會。在學校操場上，那裏今天已經開始搭建舞台了。」

「聽起來很有趣的樣子。」友川媽高興的說，「那你們班的節目是什麼呢？」

「是合唱，選的歌曲是學校校歌。」

「這樣啊，那明晚一定要過去看看。」友川媽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張友山，「對吧？」

「啊？」張友山茫然的看著友川媽。

友川媽臉色陰沉下來，笑容也已經完全變了味道，「親愛的，剛才你該不會沒注意聽吧？」

「那個……我走神了。」

「是走神了麽。」

「是的。」張友山坐不住了，連連使眼色給友川，然而友川卻是裝作沒有看見，只顧埋頭吃飯。張友山無奈，站起身想出去躲一躲，「我去外邊抽根煙。」

……

今夜無月。

漆黑的夜空中，一顆顆璀璨的明星不停地閃耀著，像極了眼睛。隱約可見的陰暗的雲層則是在天空中像破碎的棉絮一樣飄著，隨著風緩緩移動。

梁小意拿著手電筒在前面走著，友川和梁小如並肩走在靠後的位置。

「慢一點，等等我們——」梁小如對著前面大喊。

「知道了——」梁小意的聲音從前面很遠處傳過來，但是看手電筒光線的移動速度，那傢夥完全沒有慢一點的意思。梁小如有點不高興，說：「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

「長大了嘛，沒辦法的事。」友川笑著說。

梁小如看著頭頂的夜空呼口氣，一陣涼風吹來，梁小如不由得把衣服最上邊的扣子也扣住。

「冷嗎？」友川問。

「有點。」梁小如回答道。

友川想了一下，說：「在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你家了。」

梁小如噗嗤一聲笑了，「我還以為你會把你的衣服給我呢，真是看錯你了。」

「我也冷嘛。」

路邊的草叢很裏面蟋蟀一聲接一聲的鳴叫，潺潺水聲也一直接連不斷的響著——那是水渠裡流水碰到石頭髮出的聲音。

友川把腳下的石頭踢到路旁的田野裡，說：「時間過的還真是快，一轉眼兩周已經過去了。」

「啊。」

「現在看著你也不覺得你有哪裏奇怪了。」

梁小如看著友川的表情非常不爽。她歪著頭，眉毛擠在一處，斜著嘴說：「啊？我以前有哪裏很奇怪嗎？」

也許她心裏正在說，講不明白小心我揍你呦。

友川笑了下，「知道你是男生的時候我真的很受打擊呢，好不容易有了個還算漂亮的插班生，竟然是偽娘……夢想一瞬間就摧毀了。」

「那現在呢？」

「現在？嘛，還可以吧。」

梁小如不依，「什麼叫還可以？」

「非常可以行了吧。」

然後許久沒說話。慢慢的快要到到梁小如家了，友川手插在兜裡，走著走著差點掉進路邊的水渠裏面。梁小如責怪的看著他，「你不看路走的嗎？」

「稍微有點跑神。」友川不好意思的說。

「明晚的合唱，你會參加嗎？」梁小如忽然沒頭沒腦的問。友川有點納悶了，「當然會參加了，為什麼這麼問？」

梁小如搖搖頭，「沒什麼，就是感覺你可能參加不了的樣子。你看，這些天合唱練習你都沒去不是麽？」

「不要緊的，我會好好參加的，畢竟是集體活動。」

「這樣就好。」

梁小意早早的回到家裏，把門前的燈打開，淺黃色的光芒把白色的水泥路都渲染成昏黃的顏色了。

「那就這樣吧。再見。」梁小如輕快地跑進院子裏，回頭對友川說。

「嗯。」

文化祭的最後一天比之前兩天都要熱鬧，也許是因為都知道今天是最後幾個小時的花了時間了，想再這麼玩只能等明年，所以每個人都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拿出來，盡情的嬉鬧著。

小醜臉上的妝都弄花了，反而更加受孩子們的歡迎。學聲樂隊的曲子依舊走調，卻吸引了更多的人。校園裏面到處都是因為不停玩鬧而稍顯吵鬧的人們，但正是這樣才顯得熱鬧。

友川班上的客人也越發的多，於藍在後廚已經忙的團團轉，其他的女生都過來幫忙還是來不及。梁小如抱著托盤像蝴蝶一樣穿梭在擁擠的人群和桌子之間。吳道依舊是老樣子，無奈的被女生搶來搶去。可憐友川從始至終未受歡迎，也許是這個原因使得林美樹不在強製的要求他穿女僕裝招待客人了，而是分給了他跑腿買東西的任務。

「好重！」友川剛剛把一大堆東西搬到教室來，林美樹又開始使喚他。

「友川，你昨天買的創可貼還有沒有？」

「沒了啊。」

「那你再去買一些吧，剛剛又有人劃傷手了。」

「又叫我去？」

「記得要開收據啊，不然不給你報。」

友川無奈，提起剛剛坐下的疲憊的身體又向教室外邊走。下了樓梯出了教學樓，友川往學校超市走去，不過那裏離教學樓有點距離，得走好長一段路的。

經過廣場的時候，突然發現有個女人正坐在花園旁邊的地上，確切的說是坐在長椅下邊。為什麼有椅子卻不坐呢？出於好奇，友川走過去問，「你好，我可以幫助你嗎？」

那女人抬起頭，把友川震了一下。

是個美人，話說，這人不是吳道媽還能是誰！

除了眼角有少許魚尾紋之外，看臉蛋的話分辨不出她究竟有多大，只能感覺她不會少於二十五歲吧。友川這麼想著，俯身到她跟前。

「我腳崴了……」吳道媽楚楚可憐的說。

「那您先坐在椅子上休息吧，地上很涼的。」友川試著扶起她，沒想到吳道媽身體一歪靠在他身上。剛開始友川還沒感覺到什麼，後來就意識到有兩團肉再使勁兒的擠壓自己的胳膊。

友川臉紅了，心臟狂跳。

吳道媽看著友川，不知怎麼就笑了，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兩圈。

「請坐這兒好好休息吧。」友川說著，把吳道媽放到長椅上。友川思量著要不要走，因為林美樹還叫他去買創可貼來著，但是看著面前的女人又感到這樣走了真的很可惜……

「等一下！」吳道媽說。

「是！」友川條件反射的站好，等著吳道媽說話。看著面前臉頰紅紅的友川，吳道媽想了想說：「那個……我腳有點痛，能不能麻煩你給我揉揉？」

「啊？」

「不可以嗎？」

友川反應過來，臉更加紅了，但是沒有拒絕。站在那兒好半天在慢慢蹲下身子，心想創可貼什麼的見鬼去吧。然後把吳道媽小巧的腳捉過來。

「剛剛從花園裏出來的時候，一不小心踩空了，然後就……」

「很疼嗎？」

「揉一揉的話也許能好一點。」

猶豫著，友川咬咬牙把吳道媽淺黃色的高跟鞋脫下來，不過並不是赤腳的，吳道媽還著薄薄的絲襪。友川看著吳道媽的腳，確實在腳踝部分稍微有點腫，於是輕輕的給那裏做馬殺雞。

「啊——」吳道媽叫了聲。

友川心虛的朝四周看看，幸好附近沒有人。

「現在能好一點了嗎？」友川邊按壓揉搓邊問。

吳道媽閉著眼睛鼻子哼哼道，「嗯……比剛才好多了。在使點勁兒吧。」

「我怕把你弄疼。」

吳道媽噗的笑了。眯著眼看了眼半跪在面前的友川，悠悠的說：「你是這裏的學生吧？」

「對啊。」

「哪個班的？」

「三年九班的。」

不就和吳道是一個班的麽？吳道媽心想著，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張友川。」吳道媽一瞬間坐起來，腳剛到踩到地面就啊——了一聲，然後又倒回長椅上。友川有點擔心，看著吳道媽說：「不要緊吧？」

「不……不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