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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馴嬌記》150 嬌鶯撩人思未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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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這方靈生的狹長丹鳳眼兒,厚厚的嘴唇,看著並不是個美人兒的面相,可妙就妙在她胸前那對雪峰,碩大無比,十分動人,以前阮仁青每回來上房同母親請安的時候,只要看到她,就直勾勾地看上老半天,連步子都挪不動了。

其後某一天,方靈得了老太太的授意,給阮仁青送了一回羹湯,那阮仁青藉機就把她按在榻上行起事兒來。起先方靈還掙扭兩下,後來見他不依不撓,也就半推半就地任他搓弄了。

事畢,那方靈倒也不敢聲張,只不過這阮仁青嘗到了滋味,哪裏肯輕易罷休?男子都是食髓知味的,於是乎,阮仁青隔三差五地,又找些借口將方靈帶到府裡隱秘的角落敦倫。

這紙終歸包不住火,何況老太太心裏早就清楚這兩人私底下的事兒,其後的事兒自不必說,方靈被抬了姨娘。

只可惜,這方靈肚皮不爭氣,這麼些年過去了,也沒給阮家大爺生個孩子,她為了能在阮府裏頭能過的順遂些,少不得還是小心翼翼地討好老太太。

於是乎,這方靈就成了老太太的一雙眼睛,但凡這府裏頭髮生了點兒什麼事,老太太足不出戶,卻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因此,這方姨娘也是個不可得罪的人物,指不定哪天,在你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她就在老太太面前,添油加醋地將你給漏了個底朝天……

「先前太太還在叨念姑娘的病呢,可巧姑娘就來了。」

「姑娘身子可好些了?怎地瞧著還是有些蒼白呢?」那方姨娘笑著說道。

這兩句話語,將阮蘭芷飄遠的思緒給拉了回來:「阿芷很是睡了幾日,已經不妨事了。多謝姨娘關心。」

方姨娘聞言,嘴角略微翹了翹,雖是在笑,可笑意卻未達眼底,看上去有些傲慢。

說話間,兩人打起簾子朝裏屋走去,彼時,阮府的老太太萬氏,正靠在榻上,喝著丫鬟遞上來的茶。

「祖母大安。」阮蘭芷走到老太太的跟前,畢恭畢敬地斂衽行禮。

「嗯,鶯鶯的病好些了?」這老太太叫的是阮蘭芷的小名,雖然聽著好似親切,可那眼神與語氣卻淡淡的,只不過是隨口問問罷了。

「回祖母的話,孫女兒高熱已退,現在偶爾還心悸、咳嗽一下,算是大好了。」阮蘭芷規規矩矩地回答。

說到阮蘭芷這個「鶯鶯」的小名,還是當年荊麗娘在世的時候,為自個兒的女兒取的名字。

阮蘭芷出生在三月,正是春意盎然,紅情綠意的時候,卻說當年她將將出生的時候,是個安靜乖巧的討喜模樣,因著早產,小蘭芷的身子有些孱弱,啼哭的聲音也不似一般的嬰孩兒那般響亮,而是細聲細氣又帶著特有的軟糯。

每當麗娘抱著小蘭芷在奼紫嫣紅的園子裏散步的時候,小蘭芷就笑逐顏開,麗娘再搖一搖,小蘭芷便興奮地咿咿呀呀叫了起來,那嫩弱的聲音也是分外的清脆,猶如黃鶯出谷一般,悅耳動聽,直甜到人的心坎裡去了。

有道是: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於是荊麗娘便給她起了「鶯鶯」這個小名兒。

「還愣著做什麼?坐吧,本就是個柳絮身子,沒得又病倒了,我還得著人招呼你。」萬氏放下手中的茶盅,上下打量著這個孫女兒。

她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荒唐事兒一樁接著一樁,他房裏的那幾個蠢貨姨娘,也是成日給她添堵。那個肚皮不爭氣又沒用的媳婦兒,雖然早死,偏偏卻生了個容色驚人的孫女兒。

這阮蘭芷姿容嬌妍,百般難描不說,性子也是乖巧順從,對於這樣的好苗子,萬氏自是好湯好水地養著,如今阮蘭芷雖還未長開,可那纖腰已是盈盈不可一握,胸部也逐漸發育成了兩顆小籠包。

雖然孫女兒年紀還小,可這身段卻已有一股子娉娉裊裊的惑人光華,漸漸顯露。

萬氏隱約能從孫女兒這張粉雕玉琢的小臉上,看出她未來的傾城絕世的容顏來。

她瞧著今日孫女兒穿的一身素白衣裙,倒顯得越發的我見猶憐,而這樣貌美的姑娘,偏偏還柔順和軟,正該是男人們會喜歡、寵愛的類型。

不得不說,萬氏對於這個從小教養在自個兒膝下的嫡出孫女兒,還是十分滿意的。阮府出來的姑娘,自然是要安安靜靜,不驕不躁。不僅如此,還得是:貞順節義、閨門禮儀、端莊儀態,樣樣俱到。

她可是花了許多心血投入在阮蘭芷身上的,未來阮府的榮華富貴,興許就靠她了。然而,女人不光是隻憑著一張臉,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因此萬氏特地給阮蘭芷立了許多規矩,像是撫琴、作畫、習字,女紅等等,更是每日裏一樣不落地拘著她做完,通身的肌膚也是保養的嬌嫩無匹、吹彈可破、晶瑩剔透、膚光如玉。

阮蘭芷上輩子的好性兒,就是這樣來的,連親手教養的老太太都是這般對她,更枉府上那些各懷鬼胎的其他人了,真是何其可悲,卻又何其無奈。

阮蘭芷心情複雜地坐在老太太塌邊的綉墩上,她從老太太的眼神裡,讀不到一絲關愛,不過是拿她當做一個待價而沽的貨物罷了。

好半響後,阮蘭芷仰起頭,一副怯怯的模樣開口道:「祖母,我病了這幾日,聽姨娘們說爹爹要……」娶續弦。

然而這話還未說完,那萬氏卻拉起孫女兒的手,一邊輕輕拍著,一邊嘆息道:「鶯鶯啊,你也知道,你爹那些個姨娘,統統都是上不得枱面的,李艷梅那個野心大的女人,成日裏攛掇你爹爹扶正她,哼!她算計來算計去,不過是為了這府上的中饋權罷了。」

「雖然這中饋權暫時還由我掌管著,可我年紀大了,身子骨也漸漸不好,要祖母說啊,這府上沒個女主人還是不成的,鶯鶯,你覺得呢?」

萬氏一番話說完,臨了,偏頭看了過來,一雙利眸微微上挑,那口吻看似在詢問阮蘭芷,可她的神情卻是清清楚楚地表達了一個訊息「不管是誰,不得有異議」。

阮蘭芷深知老太太是個不容人拒絕的性子,她也不想自討沒趣,可若是叫那趙大姑娘進了門,那趙大姑娘又同蘇家有些親戚關係,自己指不定真的會被再次送到蘇府去。

難道真要叫自個兒再重新來一回「走投無路」?

阮蘭芷心情沉重地思忖著,這當口同老太太說話,可得掂量著來,萬一沒順她的意思,指不定得怎麼磋磨自己。

阮蘭芷垂下眼瞼,蓋住了那波光灧瀲的水漾大眼,好半響後,方才對老太太道:「祖母這番話,鶯鶯自是省得的,卻是不知,爹爹要續娶何人呢?」

萬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道:「你爹是個扶不起的,雖然有官職在身,卻是領了個閑差,每日裏還靠著家裏貼補。」

萬氏搖了搖頭,又道:「咱們阮府,雖然祖上也出了好些個人才,可這些年卻漸漸式微,地位名聲,俱都大不如前。我一個老太婆辛辛苦苦地掌著這個家,府上養了一大幫子人花銷也大,府上處處都需要花銀子,如今你兩個庶弟又還年幼,這帳房裏頭的銀子啊,漸漸是入不敷出了……」

雖然阮蘭芷問的是自個兒老爹續娶的對象,可這老太太卻是說起了家中的難處,並不直接告訴她是何人,這是繞著彎在說服她呢。

阮蘭芷強忍著聽了一耳朵的「心酸」,末了,卻不得不出言道:「祖母費心了,都是我們這些小輩不夠出息。」

只不過……阮蘭芷有些疑惑,她這個祖母向來是個說一不二的,祖母做任何決定,又哪裏輪得到她一個小小的孫女兒置喙了?祖母為何要同她說這些解釋的話?

這些話……就好似在說服她接受一般,這實在是太不尋常了。難道……阮蘭芷在心中打了個突,難道祖母不光是要給爹爹娶續弦,還連帶的想把她也嫁個高門大戶,好讓阮府多個仰仗?可她才十三歲,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身子都還沒長好,又能為阮府帶來什麼利益?

阮蘭芷越是想,心裏越是慌,可這臉上,卻又不敢透露出一分一毫的不妥來。

「鶯鶯,祖母知道你是個好的,你能想明白就最好不過了,你爹爹續弦的對象,正是那精明能幹的趙大姑娘。」萬氏彎彎繞繞了老半天,可算是把人給說出來了。

卻說這李三,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橫行街道,搶強民女,當場打死人的事兒也乾過幾回,又仗著有人替他善後,行事越發乖張,這城裏頭很多紈絝世家子都栽在他手裏過,是個無人敢惹的人物。

今日犯在這李三的手裏,饒是阮老爺有官職在身,只怕他也不放在眼裏,就算你再三相讓,他卻未必承你這個情。

「哪兒的話,我不過是看她可憐,想收留她罷了,既然三公子有興趣,我又豈會同三公子爭?」阮老爺白著一張臉說罷,趕忙別過頭去,他有些不忍看那姻娘滿臉淚水,卻又帶著殷殷期盼的眼神。

雖然阮老爺在美人面前是個儒雅的模樣,可為了一個胡姬得罪這京城一霸,卻是委實不劃算的,阮老爺畢竟也是個三十好幾的人了,什麼人該惹,什麼人不該惹,他還是明白的。

「哦?小娘子對大人情深義重,可大人倒是撇的乾乾淨淨,我若是就這般橫刀奪愛,反倒是我的不是了。」卻說這李三本就是個愛滋事的,阮老爺退一步,他卻還要不依不撓再進十尺。

那范茂趁著阮老爺與李三說話的空檔,悄悄地挪到大門後頭,其後一溜煙地跑走了。

卻說這范茂跟在阮老爺身邊很有些年頭了,也是個機靈的,眼見形勢不對,馬上想著脫身回府搬救兵,若是阮老爺能拖一會兒,等他多帶些人來,也未必不能脫困。

因著烜康門街與阮府離的不很遠,范茂一路奔回府拉著王管事把事情說了個大概,其後管事兒的哪裏敢耽擱,馬上叫了幾個家丁跟上范茂。

范茂領了幾個家丁正待要走,王管事十分謹慎地拉住了他的衣袖,特意壓低了聲音,有些擔心地道:「老爺怎地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還同別人爭鋒吃醋?」

「范茂,不怕與你說了,如今花廳裡的坐著的,正是威遠侯與趙大姑娘。先不管旁的,威遠侯憑什麼來咱們府上?還不就是為著他這個表姐能找個好歸宿?這當口老爺若是傳出什麼不好聽的,親事不能成倒是其次,就怕得罪了威遠侯……從此以後咱們這一府人都不能好了。」

「王管事,您是個明白人,這個中利害我范茂也是省得的,只不過就算老爺不掙那胡姬,可李三未必就肯不刁難人,咱兩個能瞞住一時是一時,先把老爺救回來再說罷。」攤上這麼個主子,范茂也很無奈。

兩人躲在花廳外的廊下有商有量的說了好半響,方才各自散去,殊不知,坐在廳裡的蘇幕淵通過窗格,早就看到了兩人,並將他兩個的對話聽了個全概。

蘇幕淵眼見范茂走了,這便站起身,大步往外走,老太太與趙慧兩個正在說話,卻見這位冷臉侯爺突然要走,兩人俱都頓了頓,老太太有些尷尬地張了張嘴,卻又沒說什麼,這叫住不是,不叫也不是,兩相為難。

直到蘇幕淵的影子看不見了,花廳裡的氣氛方才緩和了許多,再不是先前那壓抑沉悶的氛圍了,一屋子的人俱都鬆了口氣,把這尊煞神送走了也好……

其後老太太旁敲側擊地問趙慧,侯爺有何喜好與忌諱,哪知後者除了搖頭還是搖頭,瞧著那神情,除了防備,還帶著一絲茫然,看來,傳言裏同年輕侯爺相熟的趙大姑娘,也不過如此。

話分兩頭說,老太太在花廳招呼趙大姑娘一行的時候,這廂阮蘭芷則是被兩個丫頭扶回了院子。

先前阮蘭芷被蘇幕拉住了腳踝,猝不及防地正了骨,令她疼的淌了好一會兒的淚珠子,現在腳雖然不崴了,可那瑩白玉潤的纖細腳踝,卻腫成了個饅頭,饒是給她抹消腫膏子的夢蘭,見了那慘狀,都替自家姑娘眼疼。

夢香則是掰開阮蘭芷的掌心,拿了乾淨的棉布巾子將血跡擦拭乾凈,再小心翼翼地用綉針將嵌入皮肉裡的花刺挑了出來,再拿乾淨的棉紗布細細包纏住。

好一番折騰下來,阮蘭芷疼的直抽氣,淚珠子也跟斷了線一般,就沒停過。兩個丫頭見她受了這般大的罪,也是無奈:「姑娘,你早上去老太太房裏的時候明明還好好兒的,怎地一會子的功夫弄的這般狼狽?」

「這膝蓋才好,怎地又把腳踝跟手掌心都傷著了。」

「你兩個快別說了,我也正糟心著呢。」兩個丫頭你一言我一語的,聽的阮蘭芷也是氣悶的不行,早知如此,她就是打死也不同阮思嬌與兩個庶弟攪在一起,白白遭罪不說,還碰上蘇幕淵那煞神,想想都氣死個人。

不過今天折騰歸折騰,好在總算沒叫阮思嬌得了逞,那女人的心實在太毒了,憶起先前,她這一身的狼狽幾乎都與阮思嬌有關。

起先阮思嬌趁她不備推了一把,令她掌心受傷不說,還去拉扯彬哥兒,衣服撕爛了一道口子甚至崴腳,幾乎都是她推波助瀾的,臨了,還故意高聲說話,把蘇幕淵那魔鬼招惹過來。阮蘭芷恨不能暈死當場,再不要看到這人才好。

好在剛剛她哄住了彬哥兒,千萬不要把他看到的事兒說出去,不然這後果可不堪設想了。

上輩子的阮蘭芷,一直沒想明白,她與阮思嬌兩個就算不是一個娘生的,可好歹也是共一個父親的親姐妹,何況父親與李姨娘都十分疼愛她這個庶姐,阮思嬌在這阮府過的日子,簡直比她這個嫡出還要好,真不知她為何還要處處為難自己。

可如今重生回來的阮蘭芷,卻是想的十分透徹:有些時候嫉恨一個人,幾乎是不需要理由的,也許是因為容貌,也許是因為自己這個嫡出的身份礙了她的眼,加上原先的自己又是個好拿捏的,不懂得同人爭搶,才導致了阮思嬌越發肆無忌憚地欺負自己。

上輩子的阮蘭芷忽略了一件事:有的時候,並不是你謙讓,別人就會同你和平相處,你的容忍,也許會成為她變本加厲的資本。

阮蘭芷想,受過一次教訓也就夠了,這輩子,阮蘭芷不會再允許她,或是任何人,再騎到自己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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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蘇幕淵走出花廳,不遠不近地跟著范茂一行人出了阮府,一路尾隨至烜康門街,果見一家酒館子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了不少人。

一時間,男人的叫罵聲,嘲弄聲,女人的驚呼聲,啼哭聲,圍觀群眾的議論聲,呼喝聲,聲聲不絕於耳。

卻說蘇幕淵身長約略八尺,本就是個高大壯碩的冷漠樣子,他每往前走,自有人讓出道來,然而就憑他這身高,壓根兒不用走到人群中,只需遠目一看,就能看見裏面是個什麼情況。

彼時,阮老爺正被李三的兩個家丁,一左一右地架住,身前還有一個家丁,則是抱著一個酒罈子捏住他的雙頰,往他嘴裏灌酒。

而一旁的李三則是拉著懷裏的胡姬肆意揉弄,時不時地還湊近美人的臉頰親上一口。

這廂范茂領了家丁,急沖沖的上前,一邊驅散人群,一邊阻止李三的人給阮老爺灌酒。

蘇幕淵雙手抱胸地倚在不遠處的樹下瞧著熱鬧,也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

蘇幕淵若有所思的目光掃到那胡姬,面色卻是漸漸地冷了下去,抿直的嘴角,翹起了一個諷刺的弧度。

呵,他倒是小瞧了趙慧,這女人表面上看著是妥協了,可私底下卻偷偷兒地做些上不得枱面的小動作。

偏偏就這樣巧合,在趙、阮兩家即將議親的時候,鬧這麼一出。若說這胡姬不是趙慧安排的,他倒還真是不信了。

蘇幕淵將修長的手指伸至唇邊,打了個呼哨,也就一息的功夫,突然從人群裡躥出個人走到他的面前來。

此人瞧著是個普通的模樣,可步伐矯健,身形精瘦,走路一點子動靜兒都沒有,儼然是個練家子,此人雙手抱拳,躬身朝蘇幕淵畢恭畢敬地道:「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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