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次見陸凝眸的秦嗣昌眸光一流轉，露出了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欣賞之色。

不過很快，秦嗣昌就冷靜下來：「有勞定王妃了。」

「無妨。」歇了一口氣，陸凝眸答道，她就當有始有終了：「因為要拆線，所以秦公子最好先把衣服給脫了。」

陸凝眸一句直白到不帶任何顏色的話，卻說得在場的人除了少不知事的秦茂之外，個個都變了臉。

哪有女子會對一個男人說，脫衣服，太猛浪了。

「放肆！」習慣讓女人脫衣服的秦嗣昌老臉漲紅，喝斥了陸凝眸一句：「定王妃，謹記你的身份！」

秦茂兩條小小的眉毛擰成了毛毛蟲一般，然後抱著陸凝眸的腿，用指責的目光看著秦嗣昌：「爹爹，你凶姨姨，不乖。」

「姨姨是來給爹爹看病的，爹爹是不是不想喝苦苦的葯，所以要把姨姨罵跑，這不好，不乖。」想到自己以前似乎也做過類似的事情，秦茂用過來人的身份勸秦嗣昌這個親爹。

「秦公子，我是來給你拆線的，你要不脫衣服，我怎麼拆？」陸凝眸這個時候回過神來，總算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挨罵了。

「七日前，我就已經跟秦國公明說，我可以將拆線法交給府上的大夫，且這並不難。是秦國公拒絕的，要知道，今日我家王爺並不喜歡我來。」

讓秦嗣昌脫衣服，吃虧的是她好不好？

「也是秦公子當日傷重，忘了我當時是怎麼替秦公子處理的傷。」說完，陸凝眸冷笑不已。

「……」秦嗣昌的老臉再次一紅，被陸凝眸嗆得說不出話來。

對馬車上發生的事情，秦嗣昌並非是完全沒有記憶的，至少他清楚地記得，救自己的人是一位王妃。

只不過，恍惚之中一雙又柔又叫自己痛得厲害的小手在自己的身上作亂，秦嗣昌以為自己在做夢，卻在陸凝眸的提醒之下，拋開大夫與病人的關係，兩人被傳成有肌膚之親也不為過。

這麼一想，秦嗣昌不可自控臉紅得都快要燒起來了。

「秦公子，本王妃現在只是一名大夫。」陸凝眸扶額，這病她不想治了：「這位姑娘，你能把府上的大夫叫來嗎？」

秦國公非讓她在場，她不親自動手，站在一邊看著總行吧？

「好的。」印月看了一眼秦嗣昌爆紅的臉，咬咬牙，自做主動去請了府中的大夫來。

秦府的大夫早就對陸凝眸的醫術垂涎不已，指望能找到個機會可以向陸凝眸討教一二，這不，機會自動送上門來了。

當陸凝眸看到印月的身後跟著幾個留著鬍子的大夫出現時，略驚了一下。

「見過定王妃。」賈大夫第一個上前：「因著定王妃的醫術極是難見，我等不想錯過這次良機，還望王妃成全。」

「可以。」陸凝眸很大方的答應了：「既是如此，就由你替，秦公子拆線吧。」

說著，陸凝眸暗笑地瞥了秦嗣昌一眼，希望秦嗣昌接下來會有一個「愉快」的拆線過程。

「多謝定王妃。」被點名的賈大夫得意地摸了摸鬍子，在同行羨慕的眼光之下，伺候秦嗣昌脫掉衣服，陸凝眸則是搬了一張椅子，坐在一旁指揮賈大夫怎麼拆線。

鬧了半天，自己的衣服還是被脫掉，且陸凝眸只是自己沒動手，該看的不該看的，一樣沒少看，一下子，秦嗣昌鬱悶到了。

直到賈大夫在陸凝眸的指點之下對自己傷口上的線動手時，秦嗣昌才知道，更鬱悶的還在後面。

想當初，這位定王妃在他的身上動針，穿來又刺去，他都不曾這麼痛苦過，誰成想，醫界老手的賈大夫卻頻頻出錯，讓自己已經開始癒合的傷口疼得厲害，有些甚至在不慎的拉撕之下，還流了血。

偏偏又是秦嗣昌剛才鬧著不讓陸凝眸動手的，所以此時，哪怕秦嗣昌疼得厲害，也只能忍了。

「小公子，不要擔心，等那些線拆掉，你爹的病就會好了，以後便能陪你玩兒了。」秦茂的兩隻小肉爪緊緊地抓在一起，軟軟地靠在自己的身邊，一雙眼睛卻是盯著秦嗣昌看。

只要秦嗣昌皺眉，秦茂也會跟著皺眉，若是秦嗣昌疼得哼一哼，秦茂的眼眶就會跟著紅一紅。

「嗯，姨姨很厲害，爹爹的病一定會好的。」秦茂聽到陸凝眸的安慰，歡喜地點點頭：「姨姨，下次來找茂茂玩，能不能把弟弟也一起帶來？」

「如果有機會的話。」陸凝眸摸摸秦茂的小腦袋，卻沒有把話說死。

「呵呵呵。」疼得都快要齜牙咧嘴的秦嗣昌聽到陸凝眸這話，只是冷笑了一下，也沒有拆穿陸凝眸在哄騙自己的兒子。

「怪不得你能當定王妃，的確是有幾分本事。」秦嗣昌無視賈大夫在自己身上動來剪去的手，而是打量著被秦茂靠著的陸凝眸。

茂兒有三歲了，不但認人了，而且還有自己的思考能力。

想到自己後院的那幾個妾氏無論如何討好兒子，兒子都不曾對她們露出過一個笑臉，反倒是在面對陸凝眸的時候，兒子願意挨著陸凝眸。

聽聞定王的那個兒子還未滿周歲，必是比茂兒還好哄。

只要哄住了小世子，陸凝眸在定王府的地位極是穩妥，這個女人，果然厲害！

聽懂了秦嗣昌的意有所指，陸凝眸也是呵呵冷笑，並未反駁。

秦家的人被順齊帝害得那麼慘，聽說秦家的人見了慕家人，從來沒有好臉色，說出來的話更極是難聽。

為此，秦嗣昌今天這話估計還算是客氣了，可就算是這樣，又如何？

要不是看秦嗣昌一身的傷，陸凝眸真想像踹陸碧珠一樣踹秦嗣昌幾腳，真當全世界都欠了他的！

「拿著。」秦嗣昌諷了陸凝眸一句之後，倒是沒有再說些別的難聽的話，還拿出了一封信給陸凝眸。

「什麼東西？」陸凝眸挑眉毛，剛才還不許她挨得太近，現在給她信，不擔心被人傳成私相授受嗎。

「愛要不要。」秦嗣昌睨看了陸凝眸一眼，就要把信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