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說！」陳建國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芷兮知道自己猜對了，於是抿了抿唇，接著說道：「他長的其貌不揚，但是他對我很好。我們結婚以後，就一直很想要個孩子，但是許久都沒有消息。後來我們去醫院檢查，醫生告訴我，我的身體不好，最好不要懷孕。」

說到這裏，芷兮看了醫生一眼。

醫生愣了一下，隱約猜到了她的目的，就點頭認可了這個說法：「沒錯。她和你老婆一樣，都不適合懷孕。只是你老婆是先天嚴重貧血，她有嚴重的骨質軟化症。」

陳建國眼神閃爍了一下，看著芷兮，粗聲粗氣的說：「那……那你是怎麼想的？」

「我老公雖然很難過，但是他不捨得我冒險，就說大不了不要孩子了吧。可是我不甘心。」芷兮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陳建國的表情，語速非常的慢，「而且，他真的很想要個孩子，我們從醫院回來以後，他失落了好久。我很愛他，所以不想讓他遺憾失落，最終還是決定冒險，努力了好幾個月，我終於懷孕了。」

芷兮說到這裏，雙手放在小腹上，流露出幸福的笑容。

陳建國怔了怔，情不自禁的喃喃：「可是你說不定會死。」

「對，可是我不後悔。」芷兮聲音極輕，帶著一股蠱惑的味道，「就算我真的出了什麼事，也不是我老公的錯，他也不想的。我冒險懷孕，是因為我想要孩子，是因為我愛我老公。這都是我一個人的決定。」

陳建國聽到這裏，渾身一個顫抖。

「不是我的錯。」他忽然冷不丁的重複。

「對，不是你的錯。」芷兮輕聲說，「你老婆一定也很愛你吧？」

他的臉色變了變，忽然哽咽的嗯了一聲。

「我很遺憾你老婆孩子都不在了，但是……」芷兮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著，「你老婆在天有靈，一定希望你好好活著，而不是跟不相關的人同歸於盡……假如我最後也不幸死去了，我肯定不希望我老公走到這一步，我希望他好好活著，找一個愛他的女人，好好的活下去。」

芷兮的聲音溫柔而傷感。

陳建國狠狠一顫，渾濁的眼球死死的盯著她。

芷兮心中雖害怕，但是她知道越到這個時候，她越不能退縮，於是毫不避諱的對上她的眼睛，甚至努力露出了理解包容的笑容。

陳建國的呼吸越來越急促。

芷兮也漸漸緊張起來，她只是不知道自己這麼說究竟對不對。

她在賭，賭陳建國之所以如此瘋狂，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愧疚。他不想承認他老婆是被自己害死的，但潛意識裏卻知道自己脫不了關係，因為這種情緒無法排解，他痛苦之下，就把愧疚轉化為對醫院和醫生的仇恨。

「你走吧。」就在這個時候，陳建國忽然粗啞的開口，「你是個好女人，我給你這次機會！」

芷兮的一顆心這才緩緩的放下，回過神，她發現自己的後背全都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