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阿元安靜的站在一邊，就當自己不存在。

子宜看著裴遠琛，目光清澈而殷切。

過了許久，裴遠琛才輕輕的拽開她的手：「你可以給我打電話，但是我未必有時間。」

子宜想了想：「沒關係，只要你不要不接我的電話就好了。」

裴遠琛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點頭：「嗯，我答應你。快上車。」

子宜依依不捨，又一次抓住了他的手臂，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阿元就在這裡，別想讓我送你。」裴遠琛的嗓音有些沙啞，「快鬆手。」

子宜哼了一聲，隻好鬆開他的手。

阿元給她打開了車門。

子宜磨磨蹭蹭的走過去，上車之前還不停的朝他看著，像是期待著他能開口挽留她似的。

但是裴遠琛什麼也沒有說。

他只是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她。

不知何時，他的指尖多了一簇小小的星火，火光明滅間，有氤氳的煙霧繚繞。

子宜最終還是坐上了車，車子在他面前絕塵而去。

夜色很快把黑色的車身徹底吞沒。

裴遠琛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又緩緩的吐了出來。

直到把這支煙吸完，他才轉身往酒店裡走去。

裴遠琛回到房間，關上門，隨即把自己扔在床上。

他忽然覺得後腦杓硌的慌。

伸手一摸，拿到眼前，原來是一枚小小的紐扣。

他無聲的笑了起來。

……這枚紐扣，好像還是他親手扯下來的，正好是子宜胸口最高處的那一顆，大概是因為那個位置比較緊的緣故，所以這顆紐扣最不中用，只需要他稍稍用力就崩開了。

裴遠琛把這枚紐扣放在鼻尖輕輕一嗅。

果然是那個女人的香味。

裴遠琛原本打算把這枚紐扣扔進垃圾桶，可是想了想又有些不舍，於是鬼使神差的把這枚紐扣放進了錢包裡。

這時，放在床頭櫃的手機忽然嗡嗡的震動起來。

裴遠琛伸手拿過來一看，來電顯示是顧秉鈞。

「乾爹？」他接起電話，聲音有些低沉。

「遠琛？」顧秉鈞的聲音透著幾分擔憂，「你怎麼了？聽起來情緒好像不大對。」

裴遠琛頓了一下。

他平時接電話都是弔兒郎當漫不經心的，難得深沉一回，都被顧秉鈞發現了。

他老人家的感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敏銳了？

「沒事。」裴遠琛懶洋洋的笑，「您這是剛起床的節奏？」

S國和這裡正好有七八個小時的時差。

「對，我想著你應該還沒睡，就打電話來問問你。」顧秉鈞嘖了一聲，「芷兮都跟我說了，她的小姑子很喜歡你，你有什麼想法沒？」

裴遠琛哼了一聲：「乾爹，您什麼時候也變得怎麼八卦了？」

「怎麼著你也是我的一手帶大的。」顧秉鈞的語氣有些感慨，「在我心裡，你就是我兒子，我關心你一句難道不行嗎？」

「行，當然行。」裴遠琛的聲音帶著笑意，但是眼底卻一片冷然，「赫家那位大小姐……我可消受不起，您太看得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