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思懿說完了，白修遠才道：「印象中你不是也討厭施落的嗎？」

「我是討厭他，可是我不會殺了她。」

白修遠難得多話：「衛琮曦的遭遇是非人的，任何人換成他，不比他做的好。」

周思懿抬頭，矇著酒氣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他想說什麼，可是又說不出口。

施落是可憐，可是衛琮曦似乎更慘，這些和他們周家脫不了乾係，和當今聖上也脫不了乾係。

沒有人是無辜的，施落的死，他們周家也有一份，是他們這些上位者，直接間接害他們。

周思懿心中忽然有個念頭，若是當初他娶了施落，她或許就不會嫁給衛琮曦也不會死。

他一時有些怔然。

半晌，他將杯中酒喝完，轉身就走。

白修遠看著周思懿的背影，端起面前的酒杯默默的喝了。

他是不喜歡衛琮曦，可是對於大周皇帝的行為萬分不恥，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周家支持晉王，他們都是幫凶，幫凶也是兇手。

白修遠是個驕傲的人，一碼歸一碼，他和衛琮曦是情敵，可是他也同情他。

他出來的時候，旁邊的包間的李羨九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白修遠看了他一眼，心想，果然，安王世子也是一片雪花，只是，他尚且知道自己是幫凶，大周皇帝卻還死不知錯，毫無半分愧疚，這樣的皇帝，當不得子民的尊敬。

白修遠出了天香樓，看著熱鬧繁華的京都，眼睛儘是冷意，這裏繁華依舊，誰想冬天的西北死了多少人？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白修遠剛剛回到自己的別院。

輕言就上前道：「公子，老家來消息了！」

白修遠接過他的信，看完後，放在火上燒了。

輕言默默的站在一邊。

半晌白修遠笑了，他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她要來了！」

「誰？」

輕言不解，可是白修遠並沒有回答他。

…

今天，衛琮曦的飯菜還算是豐盛，只是味道很差，廚房的東西都是好的，可是做出來卻很難吃。

衛琮曦安靜的吃著飯，旁邊的下人站在一邊。

這些飯菜什麼味道他們有數，可是他們卻很難理解，這位侯爺居然吃的下去。

對於挨過餓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是不能吃的，只要餓了，什麼都吃的下去。

衛琮曦吃過飯，下人們收拾了碗筷就出去了。

衛琮曦熄了燈，沒一會兒有人翻窗進來了。

「主子，南越那邊來消息了。」說話的是小七，從前他一直在西北軍中，如今西北軍已經安頓下來，他被調回來瀾京。

小七的個子不高，長相十分普通，屬於放在人堆裡找不出來的那種，他如今在長安候府只是一個小小的雜役，白天，賭錢的人中就有他一個。

衛琮曦接過南越來的信，到了窗戶邊，藉著月光看清了信上的內容，眉眼間染了笑意。

小七很好奇，主子很少笑的，如今看起來心情倒是不錯。

放下信，他指了指桌上的鏡子：「給我拿過來。」

小七把鏡子遞給他，這黑燈瞎火的也看不出什麼來。

衛琮曦放下鏡子問小七：「你看看我樣子變了嗎？」

小七一愣，隨即道：「王爺玉樹臨風，風采不減當年。」

衛琮曦很滿意。

小七大概也猜到了，恐怕是小王妃來信了，他最近聽了不少關於小王妃的事情，能讓老三老四都讚不絕口，又讓那麼多兄弟都信服的人，小七對她充滿了好奇。

「是小王妃的信？」小七問。

衛琮曦的手輕輕的將信紙上的褶皺撫平：「嗯。」

小七「…」

主子很少有這樣的一面，他一時有點不適應。

「金國使團出發了嗎？」他問。

小七點頭：「還沒，對於出使的人一直定不下來。」

「草原部落呢？」

「也出發了，日子不定。我們的人已經混在裏面，陸陸續的往瀾京趕了。」

衛琮曦點點頭：「南越的使團也要來了，她也來了。」

小七點點頭，想起什麼似的：「明天屬下就讓人給王爺置辦幾件好衣裳。」

「嗯！」

衛琮曦點頭同意，施落最喜歡英俊的男人，他不能還是一副可憐相，該英俊的時候就要很英俊。

「太子那邊有什麼動向？」

小七搖頭：「沒有。」

衛琮曦沉了眼睛：「太子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膽子太小，沒有魄力，所以才會有這麼多人騎在他頭上作威作福。」

「屬下也覺得，主子跟太子合作不如和耀王合作。」小七建議。

衛琮曦冷笑：「我衛琮曦，此生都不會再和李家人合作，也絕不會再向李家任何人俯首稱臣！」

小七有點動容，似乎明白了衛琮曦的意思，他跪地抱拳：「無論您做什麼決定，屬下都會誓死追隨。」

…

這邊，安王世子是被下人們找到帶回安王府的。

他醉的厲害，走路都走不穩，還是兩個小廝攙扶進來的。

安王正和幾個好友吃酒，看到這一幕，安王的眼裏沒了笑意。

幾個好友識趣的告辭離開了。

安王走到李羨九面前，臉色陰沉：「喝成這副樣子，成何體統？」

李羨九神志不清，可是聽得出安王的聲音，他笑了，醉洶洶道：「體統？李家早就沒有體統了！」

他大笑了一聲：「我們李家若是有體統，也是將自己的好友盡數害死，哈哈…」

「啪！」

安王狠狠的抽了他一巴掌：「胡說什麼？這話也是你能說的？來人，把世子帶走。」

李羨九還在大笑：「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我們遲早會遭報應的。哈哈…」

安王看著旁邊的眾下人道：「世子醉話，若是傳出去半句，你們知道後果。」

眾人點頭。

安王世子被送回房間，人都走後，他睜開眼睛，在沒有了之前的睡意，眼中卻是一片清明。

他的父王和皇帝不愧是兄弟，都一樣的虛偽。

李羨九冷笑，看著吧，他們遲早會遭報應，李家遲早會遭報應。

他篤定，他也看的出來。

別人不了解衛琮曦，他太了解了，他們自小一塊長大，好的時候就差穿一條褲子了。

他能看得出他眼中的沉寂，沒有害怕和驚慌，衛琮曦不怕，他什麼都不怕，而且，李羨九不信衛琮曦這些年會坐以待斃。

安王和太子想利用他，恐怕是要引狼入室了。

李羨九翻了個身，閉上眼睛睡了，他根本就不在乎這些，都無所謂，這李家的江山與他又有什麼關係？

…

施落是在皇后宮裡聽到南越要出使臣的事情。

她想去，但是不知如何開口。

皇后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糕點，笑的一臉慈和。

「今天怎麼想起來看母后了？」武皇后問。

施落笑了笑：「今天特意做了些糕點請母后嘗嘗。」

「你呀，無事不登三寶殿。」

武皇后看著她，拿了塊糕點吃了一塊才說：「打的什麼主意，說說吧。」

施落不好意思的笑笑：「聽說我們南越會派使臣出使大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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