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四爺每年去潭柘寺，都是自己一個人騎馬去，太監侍衛一個不帶。

今年因為要帶著楚嫻去，便帶著蘇培盛、藍嬤嬤、青兒、兩個侍衛，一行一共七人，前後兩輛馬車，緋兒留在東三所看門。

四爺上了馬車就閉目養神。

楚嫻安靜乖巧坐在他身邊，身上披著厚厚的白色綉紅梅的狐皮大氅，懷裡抱著個暖爐，時不時悄悄掀開簾子往外瞄。

早上還算明朗的天一點點變暗了，等馬車晃晃悠悠了一個多時辰終於走到潭柘寺時，已經有雪花飄飄灑灑落下來。

這一年的第一場雪，開始了。

雪越下越大，不過短短一盞茶時間，地面竟然白了，就好像天上有人站在雲頭把一片片雲給撕開掰碎了直接扔下來似的。

佛前，楚嫻跟在四爺身邊，神色虔誠供上佛經，站了一會之後，走了出去。

少年神色冷淡，一言不發，負手往潭柘寺東院走。

唉，明明今天是他的生辰，本應是高興的日子，可是這位爺從早上到現在愣是一個笑臉都沒出現過。

他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如果小七能做到，她真恨不得消耗一些生命值來探測一下他的心思。

「呲啦……」小七花屏了十幾秒，很明顯沒有這種功能。

楚嫻抬頭看了看天，不過才過去了一炷香時間，這天色更陰沉了，雪下的更大了。如果不趁著現在儘早下山，可能今天就走不了了。她晚上的計劃也會連帶著泡湯。

如果晚上的計劃泡湯了，那後果真的很難承受……

但是四爺一點要下山的意思都沒有。

不僅沒下山的意思，他還讓蘇培盛去安排素齋。

潭柘寺的素齋很有名，味道的確非常好，可楚嫻吃了幾口就沒什麼胃口了。

「福晉有心事？」飯畢，少年一邊拿毛巾凈手一邊問，狀似無意但鳳眸中的光芒緊緊籠著她。

楚嫻托著下巴看向他：「的確有。」

少年看著她，等著下文。

「今天是您的生辰，可是都沒見到您一個笑臉。」她有些發愁。

少年愣了一瞬，而後語調有一瞬變得柔和：「爺並沒有不高興。」

這是在安慰她嗎？

楚嫻搖頭：「可是嫻兒希望的不僅僅是您『沒有不高興』，嫻兒希望您能高興，至少今天能笑一笑。」

「爺生性如此，福晉不必這般費心討好。」想到那張紅色紙箋上短短的十個字，他心中莫名湧上一股心疼來。其實她根本不必做到這種程度，她是嫡福晉，身份、地位、敬重，他不會少給她一分。

楚嫻搖著頭，認認真真握住他修長的手指，語出驚人：「如果我把天上的星星摘給你，你會覺得開心嗎？」

對面的少年有一瞬愕然，片刻後他手指微屈輕輕敲了一下她額頭：「福晉又說什麼胡話呢？」

他起身朝外走。

楚嫻連忙跟上，揪著他的衣袖挨著他：「我們回宮吧。」雖然四爺沒說話，但她總覺得答案是肯定的。

「今兒個不回去了。」少年搖頭，吩咐蘇培盛拿著他的玉佩去安排人打掃東邊的客院。

雪大路滑，天又冷，小福晉體弱。他有些後悔早上衝動之下把人帶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