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千歌是在酒店見到莊凡的。

彼時莊凡剛收拾完行李，從樓上下來。

和他一起下來的，還有另外兩個男生，那是其他組今天被淘汰的學生。

梁千歌當時正在等電梯，身後跟著她的十名學生，他們是回酒店午休加用餐的，下午還要錄製第三期選片和練習，中午他們的午休時間有一個半小時。

電梯門打開時，外面的人都看到了裡面的人。

電梯裡的三名男生沒料到門外這麼多人，他們有些窘迫，其中兩個更是匆匆的走了，獨留下莊凡倒是樂呵呵，還跟梁千歌打招呼：「梁老師，那我就先回公司了，我已經跟春堇姐說了，她給我訂了機票，讓我直接回公司。」

梁千歌沒說話，臉色非常不好。

秦旭抓住莊凡的胳膊，滿臉擔憂的問：「你沒事吧？」

莊凡一直都是個開心果，他傻笑了一下，搖搖頭：「沒事啊。」

「你……」秦旭還想說點什麼。

卻突然聽到旁邊單冷語氣冷凜的問：「你是傻逼嗎？」

走廊裡所有人的都呆住了。

大家一起看向目露寒光的單冷。

雷聰最近和單冷熟悉了起來，他知道單冷對外是高冷人設，但私下其實很好相處，也能吃苦，他按住單冷的肩膀，把人拉了一下，說：「你胡說什麼？」

單冷揮開雷聰，隻定定的看著莊凡，皺著眉問：「我問你是不是傻逼？」

梁千歌淡聲說：「單冷，閉嘴。」

單冷不服氣的看了梁千歌一眼，然後「嘖」了一聲，直接朝外面走去。

「你去哪兒啊？你個大明星，出去亂跑，一會兒引起交通癱瘓了！」雷聰喊了一聲，就過去把單冷攔住。

單冷又走回來，卻是去按電梯上樓。

他沒有再說話，但是人都看得出來，他心情很差。

莊凡看著單冷這樣，咬了咬牙，又把眼睛垂了下來。

秦旭拍拍莊凡的肩膀，他和單冷雖然因為合作關係不錯，但畢竟不如他跟莊凡那麼好，他對莊凡說：「你一定能返場的，我是學生會的，我鼓動我們學校的同學都給你投票。」

莊凡一下就笑了起來，摟住秦旭的肩膀，說：「好哥們！」

只是那笑有些浮誇，一看就不是真心的笑。

但莊凡就是這樣，一直都是開開心心的，再難過都是開心的。

單冷在旁邊看到了，煩得要死，他確定了，莊凡就是個傻逼。

以前也是，現在還是！

「你們到底有什麼仇？」雷聰在旁邊陪著單冷，小聲的問了句。

單冷不說話。

雷聰說：「你們以前是一個公司的吧？還一起出道，按理說關係應該很好啊……」

「誰跟他關係好？」單冷板著臉說：「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傻逼的人！」

這次是這樣，上次也是這樣。

當時那個出道綜藝，公司一開始就更屬意單冷，單冷知道，莊凡也知道，但因為兩人認識很久了，雖然並不親近，但單冷那時候就跟公司明確表示過：「我可以接受組合。」

他人氣高，莊凡人氣低，那就組個組合，他不介意帶帶莊凡。

一個寢室，他的被子是莊凡疊，他的碗是莊凡洗，他不會的舞是莊凡給他輔導，他覺得莊凡這人不錯。

公司當時沒給他回復，隻說了組合的弊端，他也沒當回事。

後來，莊凡被淘汰了。

不是被他淘汰的，那場表演上，莊凡的舞步錯了很多次，表現力極差，評分最低，默認淘汰。

單冷那時候就覺得不可思議，他是看到莊凡多努力的，那些舞步，莊凡閉著眼睛都能跳，怎麼可能錯。

然後他發現了莊凡在廁所乾嘔，臉色發白，嘴唇發青，節目組把他送到救護車上。

食物中毒是好聽一點的說法。

莊凡被人下了違/禁藥，裡面帶輕微毒素。

當時檢查結果出來，單冷就知道怎麼回事了，整個綜藝的練習生都想出道，少一個競爭對手，對誰都是好事。

單冷他們不敢動，莊凡一向好脾氣，他們就對莊凡下手了。

單冷那時候跟節目組鬧了，也跟公司鬧了，高層跟他說：「這種醜聞不能曝光出去，練習生們的形象很重要，而且到底是誰下的葯也不清楚，你和莊凡一個寢室，你也有嫌疑，難道還要招來警察嗎？」

「反正，莊凡人氣也不高。」

「淘汰了也沒什麼。」

說的人太多了，單冷越聽越氣，平心而論，要是他是莊凡，他可能一把火就把電視台大樓燒了。

結果好笑的來了，莊凡居然同意退賽，還簽了保密協議，把這個苦水咽下了肚子。

讓他妥協的原因只有一個。

公司答應給他一部電影資源。

等於說是，給了你一個好處，讓你閉嘴。

單冷那時候就找了莊凡：「什麼電影，我們這破公司，能給你什麼好資源？」

莊凡就笑笑，憨厚的抓抓腦袋，說：「反正我也不可能奪冠，退出也沒什麼，說不定我拍戲很有天賦呢？你，你別生氣了。」

他生氣？他有什麼好生氣的？

單冷那時候就看出來了，莊凡是個傻逼。

百分百純傻逼，一點不摻水。

一個面對不公，連表達不滿的勇氣都沒有的人。

懦弱，可悲。

閉了閉眼睛，電梯這時下來了，單冷走了進去，雷聰看了眼外面，嘆了口氣，也跟了進去。

莊凡離開後，梁千歌帶學生們去餐廳吃了飯。

下午抽籤的時候，梁千歌抽到了一部宮鬥片。

她選出了主要演員，又選出了助演演員，最後沉默一下，跟學生們說：「皇帝這個角色，你們可能駕馭不了，我想請我一位演員朋友來幫幫忙，你們沒意見吧？」

本身其他組助演都是請成熟的演員來幫助拍攝，學生們自然都沒問題，有人問：「是祁老師嗎？」

眾所皆知，梁老師和祁老師關係很好。

梁千歌笑了一聲，說：「是莊老師。」

莊凡剛到了機場，又被春堇一通電話，趕回了節目組。

當他提著行李箱站在三組的練習室門口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一直到晚上六點半。

薄修沉來接梁千歌時，就發現梁千歌似乎很開心。

他探身過去幫她繫上安全帶，同時問：「怎麼這麼高興？」

梁千歌抬頭看著他的臉，臉上還有抑製不住的笑意，她眨眨眼睛說：「本來今天的晚餐時間只有一個半小時，我八點前就要回來，但是現在，九點回來也沒關係了。」

薄修沉挑眉：「哦？拍攝時間不緊了？」

「緊啊。」梁千歌美滋滋的說：「但是有人幫我頂班，我就可以偷懶了啊。」

薄修沉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不過看她高興，他也笑了一下，然後點了點她的鼻尖，低聲貼近她耳邊說：「那今晚，我就不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