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正決定了，他不轉型了。

什麼演而優則導，都是騙人的。

不可能了，不拍了，壓力太大了，承受不了，這部拍完誰再導戲誰是狗！

雖然心裡無法忍受，但面上，祁正還是說話算話，讓梁千歌把這個鏡頭導完。

總共NG了四次，在莊凡和秦旭已經被罵得徹底麻木後，這場戲，被順利的拍完了。

本身就不是什麼特別難的戲份，如果祁正來拍，第二遍應該就過了，但是又不得不承認，經過梁千歌打磨後的這個片段，比祁正一開始預期的要好很多很多。

其實在研究劇本的時候，祁正心裡是有所有文字影視化的畫面的，但是無奈演員水平參差不齊，他只能一降再降，最後把自己的要求降到堪堪及格線，才能勉強維持後期劇情的繼續拍攝。

但同樣的情況，梁千歌又不是一個會降低要求的人了，她和祁正不止一次通聊過劇本，她知道祁正想要的效果是什麼樣的，祁正沒辦法讓演員表現出來，那就用她的方法來。

梁千歌導戲不是嚴格，是苛刻！

她就像《白雪公主》裡惡毒的後媽，《睡美人》裡下詛咒的巫婆，她像所有電視劇的反派。

但是嚴師出高徒這句話又是絕對的真理。

在梁千歌退下，祁正接手下一場拍攝時，莊凡，意外的，一條過了。

當祁正喊出「過」這個字時，現場所有人都是懵的。

習慣了拍完一條，全員歸位，再來一條的攝像、道具、化妝是懵的。

習慣了表情不對，情緒不對，自己肯定這不對那不對的莊凡是懵的。

甚至習慣了面對莊凡時就下意識喊「哢」的祁正，都是懵的。

唯有梁千歌，不慌不忙，老神在在，抱著劇本，拿著手機，躲在角落裡吃雞。

下午的拍攝誰也沒想到會這麼順利，祁正難得一次，居然可以跟大家一起收工，不用加班剪片子，然後剪不出來，急的連杯連杯的喝咖啡，甚至忘了當初戒煙時的豪言壯語，想破戒抽煙。

坐在回酒店的車裡，祁正，梁千歌，莊凡都在。

莊凡今天被梁千歌罵過後，就很怕梁千歌，除了對戲，完全不敢跟梁千歌說話。

但是現在，他忍不住開口了：「梁老師……」

梁千歌正在看手機，頭也沒抬的應了聲：「恩。」

聲音平靜，語氣溫和，還是平時的樣子。

莊凡咽了口唾沫，說：「明天，你能不能再指導指導我？」

梁千歌笑了一聲，抬頭看向他，說：「我不是每天都在指導你嗎？」

莊凡有些臉紅，撓撓頭說：「就是，嚴格一點。」

梁千歌沉默了一下，半晌，點點頭，說：「你覺得可以，就可以吧。」

莊凡覺得自己今天的巨大進步，的確是跟梁千歌的鞭策有關的。

很多人就是這樣，好好跟你說你聽不進去，非要打你罵你了，你才長記性，莊凡也有這個毛病，不是有句老話嗎，叫玉不琢不成器。

梁千歌看莊凡樣子有些緊張，還有些局促，嘆了口氣，說：「小莊啊，你知道朋友跟上司的區別是什麼嗎？」

莊凡愣了一下，迷茫的看向她。

梁千歌說：「作為同組演員，我可以很耐心的教你，因為我把你當朋友，我們的關係是對等的，交流自然也是對等的。但是如果我是導演，在拍攝過程中，我就是你的上司，上司的要求你達不到，我不止要罵你，還要罵死你，還要換了你，明白嗎？」

莊凡想到白天她不留情面的樣子，瑟瑟發抖的點頭。

梁千歌說：「所以，私下裡怎麼樣都可以，但是對待工作，一定要認真，祁老師平時對你好，是他疼你，但你不能仗著他寵你，一次又一次的完不成自己的工作，讓他替你分擔，他不是你的朋友，他是你的上司，他不應該替你分擔，你拿片酬的，應該你替他分擔。」

莊凡認真的聽著她的話，又抬眼看了下前座的祈導，頓時正襟危坐，狠狠點頭：「我明白梁老師，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的！」

梁千歌拍拍他的肩膀，說：「加油。」

前座的祁正通過後視鏡看了後面的梁千歌一眼，目光上上下下的將她打量一番，半晌，垂下眸，開始思索起什麼來。

——

第二天，梁千歌一到片場，就被祁正叫到了邊上，祁正把今天要拍的八場戲，抽了兩場給她，說：「這兩場沒你的戲份，到時候你應該有空。」

梁千歌拿著那兩份演員名單，問：「所以？」

祁正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我因為你掉頭髮了。」

梁千歌：「……」

「要看證據嗎？我留了證據。」他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塑料密封袋，扁扁的密封袋裡面，幾根黑色短髮，觸目驚心。

祁正說：「我看你也挺喜歡導戲的，不然給你加個頭銜，讓你兼任副導，你有空幫著我拍拍。」

梁千歌說：「你不是昨天還說我罵人嗎？」

祁正想到昨天她罵人後，他獲得的超質量成片，說：「沒事，他們拿了片酬的，想罵你就罵。」

莊凡今天很緊張，他昨天跟梁千歌說了，讓她對他嚴格要求，所以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想一會兒對台詞的時候，不管梁老師說什麼，他都老實應著，堅決不記仇，不頂嘴，當個合格的乖學生。

然後，梁老師說她沒空跟他對台詞，讓他直接上。

莊凡直接上了。

再然後，他被罵傻了。

——

當天晚上，莊凡在他好久沒更新的微博上，發了一條博文。

內容很簡單，就一句。

莊凡v：地獄，開啟了。

在莊凡發了這條微博後沒多久。

在一眾「哥哥好久不見」「哥哥總算髮博了嗚嗚」「凡凡求自拍」的粉絲刷屏表白中。

有個叫「小旭子今天又醜了」的網友，在底下低調的評論了一句——歡迎來到地獄:）。

過了沒多久，又有一些不明來歷的路人，標籤都是某某化妝師，某某道具師，某某攝影師，在下面統一的回復。

——歡迎來到地獄:）。

祁正是在用霸王防脫洗髮水洗完頭，出來坐到電腦前看片子時，刷到的這條微博。

他難得的用自己的大號回復了莊凡。

祁正v：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