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來登入喔~!!
《張天師傳奇之軒轅塚》第十五章
這裏是什麼地方?

怎麼這麼亮?照得我幾乎睜不開眼睛了。

我是誰?我怎麼了?這裏是哪兒?怎麼天突然黑了?

低著頭,看著腳下黑乎乎的一片。眼睛好像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模模糊糊的。

伸出手來,那上面沾滿著紅黑色的東西,是什麼,聞起來好臭、讓人作嘔,是血,是人類的血嗎?

我幹了什麼?為什麼我的手上沾滿了血?

怎麼回事,我全身都是血?怎麼回事?這些人都是些什麼人,怎麼到處都是屍塊?

等等,為什麼夙夜會躺在我旁邊,她身上怎麼這麼多的傷?大哥,香奴,小師傅,你們都怎麼了?你們說話啊,怎麼你們說的話我一句都聽不見?

我的頭好疼……身上好疼,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裏面鑽出來。誰來幫幫我?快……我堅持不住了……

張尋重新睜開眼睛,感覺渾身上下的每一塊肌肉互相牽動著,酸麻脹痛,關節處隱隱傳來針刺般的疼痛,右臂纏上了厚厚的一層繃帶。

胸腔內心臟跳動十分有力,好像有一隻氣錘呼呼地往外敲打著,像要從薄薄的皮膚下跳出來似的。腦子雖然還算清醒,但是卻感覺好像有無數的電流在裏面穿行,時不時感到眼前發黑、呼吸不濟。

他用力吸了口氣,可能是這一下太過於猛烈,氣管某處好像被堵住了,氣流阻塞在裏面。他的臉幾乎被漲得通紅,忙張開嘴,一疊聲猛烈地咳嗽起來。

聲音驚動了外面的人,等待著的應龍和香奴一起搶步走進來。看樣子他們也都受了些傷,應龍的情況可能嚴重一點,身上包紮著的繃帶滲出血痕,臉色也不比往日那麼輕鬆;香奴裸露的手臂和腿上浮現著一塊塊青色瘀傷。兩人走到床邊,臉上都現出關切的神情。

「賢弟,你醒來了?怎麼樣,是不是感覺哪兒不舒服?」

「小哥哥……你終於醒來了,香奴還以為……還以為你……」

柔弱的女孩又想起了那些可怕的回憶,嚶嚶地哭了起來。

「好了,香奴。賢弟沒事了,你哭成這樣,反而讓他擔心。」應龍用厚實的手掌溫柔地拍拍香奴的肩膀。

香奴哽咽了兩下,抹了一把臉,抬起頭說:「嗯,我不哭……不哭,不讓小哥哥擔心。」

「哼,闖了禍才知道乖,有什麼用!都是馬後炮。」桃木仙手裏捧著一樽小小的木盒氣呼呼地走了進來。

「仙人前輩!」

「小師傅!」

香奴和應龍連忙見禮。

桃木仙懶得搭理,走到床前,將木盒中一粒芳香四溢的丸藥取出,扔到少年身上。「快點吃了我這粒百果丹,身上的淤塞之氣就會慢慢消失。再過兩天,應該就可以正常進食了。」

「多謝師傅……」張尋心中愧疚,用蚊子哼哼般的聲音低低道,邊將丸藥拾起放入嘴中。一股清香立刻從口腔裡散發出來,馬上充溢了他的身體。阻塞在身體各處的氣似乎也在慢慢地疏通,讓他一下子感覺舒服了很多。

「師傅,夙夜怎麼樣了?我記得……是夙夜……」少年抬起頭來,眼神裡都是疑惑。

夙夜撲上前摟住自己的那一幕情景再次在張尋的心中回溯著。夙夜身上鮮血淋漓的傷口、蒼白的臉頰和絕望的眼神,每個鏡頭都在將他的心拚命拉扯著,似乎要從他的身體裡剝離開來。

「哼!算你還有點良心,也不枉那個小妖精為你命都不要了。你放心,她雖然傷得嚇人,但是好在都不在要害,看樣子你雖然被鬼氣控制,但是多少還是人心尚存,攻擊時留了手,她方才保住了性命。我已用了仙靈道法為她療傷,應該很快就能痊癒。」桃木仙沒好氣地說。

聽到他的話,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若是夙夜姑娘真的有什麼事,我是不會原諒自己的。若是我本領再強一些,擁有更多的力量的話,就不用她一個弱質女子挺身而出了。」應龍捏緊了拳頭,似乎想要從中獲取更多的力量。

「你說的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鬼道理。」桃木仙衝到應龍身邊,狠狠甩了他一個耳光,呵斥道。「本領高強?你以為只要有力量便可以改變一切嗎?就是這樣你才會讓這臭小子一起去冒險,然後把他拖進危險的境地裡。我告訴你,力量是這個世界上最不靠譜的東西,也許上一秒他在你的身上,下一秒就會轉移到我的身上,不要把自己的命賭在這麼不靠譜的東西上面!笨蛋!」

他一串連珠炮將應龍訓斥得不敢吭聲。香奴和張尋也沉默地低下了頭,大氣也不敢出。

「好了。我繼續去看那小妖精的情況,你們都給我老老實實獃著。沒有我的吩咐,不準到處亂走!」

小仙人硬邦邦地丟下這句話,轉身走出了仙居。

夜晚。

夙夜靜靜地躺在床上,眼簾緊閉,鼻翼隨著均勻的呼吸輕輕翕動。

她身上傷口頗深,但是在桃木仙的精心調養下,臉上已經漸漸浮現出一縷血色來。

這時,一個人影慢慢地走到她身邊,仔細地端詳著她。

張尋從來沒有想過,夙夜居然會用這樣的方式來救自己。

在他的印象中,夙夜是一個柔弱得連風都經不起的少女,動不動就只知道抹眼淚,根本就不可能鼓起這麼大的勇氣,連命都不要得撲上來。

這豈非就是她所說的,「同伴」這個詞的含義。

不……恐怕遠不止如此,夙夜倒地之前的那句話,分明清晰地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也許正是因為她的這份執著的情意,讓他心中殘存的人性得以蘇醒過來。

「謝謝你……」他張開嘴,輕輕地說道,生怕聲音太大會吵醒熟睡的女孩。「謝謝你,夙夜。你這麼不顧一切……不顧一切地,喜歡我這樣的笨蛋。我……發誓,不論怎樣,我永遠都不會丟下你不管,我要保護你,絕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傷害……」

說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力地吐出堅定的詞語:「我發誓!」

燭光輕搖,輕紗半掩。就連張尋也沒有發現,昏弱的光線下,沉睡的女孩的眼角,滑落下一滴清澈的眼淚。

幾天后。

眾人佇立在仙山的一角。身前放著兩隻水晶棺,剛剛傷愈的張尋慢慢走到水晶棺前,小心地蹲下身子。

棺裡躺著早已斷氣的屠夫夫妻二人。

「我們帶你回來的時候,仙人前輩便將他們的屍體放入了水晶棺中一起帶了回來。」應龍告訴張尋。

張尋點點頭,將感激的眼光投向桃木仙,但是小仙人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避開他的注視。

他撫摸著冰冷的水晶棺,裏面躺著看上去十分陌生的一對夫妻:「他們……真的是我的爹娘嗎?」

誰也無法回答他這個問題,這世上唯一能回答他的兩個人,他們的身體已經和這棺柩一樣冰冷,再也無法給他答案。

這一句「爹娘」在他的心中默念了何止千萬遍,但是到了最後,卻還是沒有機會能開口喊出來。

他尋覓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們,可是他們卻變成了水晶棺柩中冰冷的屍體,甚至連一句話也沒有能跟他們說過,也沒有看過他們笑、他們哭、他們生氣、他們悲傷的樣子,隔著一層透明的、冰冷的水晶,和他們那毫無生氣、如同臉譜般僵硬的面容,就這麼默默地對視著。

他將頭深深地垂下,手狠狠地敲打著棺柩。太不甘心了,若我能早一步到那裏,可能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了。

「賢弟,人死不能復生,你身體剛復原,不要太過傷心。」應龍走過來攙起他。

「仙人,難道人死之後就真的無法復生了嗎?」夙夜在一旁看著一臉痛苦的張尋,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張尋聽到夙夜的話,猛地抬起頭,兩人目光交匯,又彼此迅速低下頭去。自從回到仙山後,兩人還從未說過話。夙夜方才的話,讓張尋心中又燃起了一絲希望,雖然他知道很荒謬。

「怎麼可能啊?夙夜姐姐,香奴還從來沒有聽說過人死了可以再活過來的事呢。」

「不!」小仙人盯著遠處悠悠飄過的白雲,淡淡道。「人死之後是可以復生的。」

眾人都驚奇萬分,一瞬間張尋的瞳孔都放大了。應龍愣了愣,忙說道:「前輩,如果人死了真的可以再活過來,那世界上不就人滿為患了嗎?」

「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復活。人死之後,身上還殘留著一絲魂魄,這是續命魂。」小仙人解釋道。「續命魂在人的身體上會留存七日,若是在續命魂沒有消散之時想到辦法,便可以讓人重新活過來。」

張尋放光的眼睛又黯淡下來,躺在冰棺裡的夫婦已經死了超過七天了。

桃木仙彷彿猜透他的心思般,看了一眼水晶棺柩中的屍體道:「他們雖然死了已經超過七天,但是我用仙靈水晶棺將他們的陽氣封在了裏面,所以就算是超過了時限,續命魂依然還在。可惜我只聽過類似的傳說,卻不知道這逆轉生死之物究竟在哪?」

夙夜禁不住開口道:「就連仙人您也不知道?」

桃木仙道:「是啊。不過我知道有一個人,他窺曉天地間萬物生靈的所有秘密,可以說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明。如果找到他幫忙,就一定可以找到那逆轉生死之物的所在。」

「他是誰?在哪?」張尋急切地問道。

「在告訴你之前,我要問你一個問題。」桃木仙正色道。

「什麼問題?」張尋被他嚴肅的眼光盯得有些害怕,低下了頭。

「我若是告訴你,你就會立刻不顧一切地下山,對嗎?」

張尋沒有說話。但是他心裏明白,他只要知道哪怕一點蛛絲馬跡,縱使有多大的危險等待著,他也要儘力去完成。

他想好了,只要爹娘復活,他隻想問問他們兩個問題。為什麼要生下他而又要拋棄他?還有,就是有沒有後悔擁有過他這個兒子?

但是他也知道,就目前的情況看來,桃木仙是絕對不會允許他下山的。

但是他也不願意說出違心的話來瞞騙桃木仙,所以乾脆沉默。

「好了,你不用說了。」桃木仙在沉默中嘆了口氣,轉身仰望著天空。「我知道你好了之後,一定會要下山的。」

「師傅……」

張尋剛想開口,卻被桃木仙不客氣地打斷了:「你不用解釋,為師並非責怪於你,只是不想讓你再冒險,所以才會讓香奴一直隱瞞你曾經被山魈收養過的秘密,但為師也明白親情於你有多重要,你身為人類,若連自己父母都不知道,恐怕也找不到生存的意義。好了,你現在聽好吧,我告訴你誰知道逆轉生死之物的所在。」

眾人都屏住了呼吸。逆轉生死,如此巨大的一個秘密,真想不到世間真的有這樣的奇妙事情。

「在黃河北邊有一座高山,叫做雲夢山。山中背陰之處有一處山谷,冬暖夏涼、綠樹成蔭、百花齊放,這谷名為知聞谷。谷中有一隻靈獸,喚作白澤,它乃是上古期間女媧補天時的靈石,經過天地之氣錘鍊後幻化而成的,能知天命、曉禍福,洞悉人間塵世的一切,白澤一定知道逆轉生死之物在哪。」

「我們找到他,就能救回賢弟的父母嗎?」應龍問道。

他話中的「我們」二字讓少年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他不敢相信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刻,這結拜沒多久的義兄還會願意和他同行。

「我不知道。」桃木仙搖搖頭道。「傳聞白澤的脾氣很是古怪,很少有人見過它的樣子,你們記好了。白澤是靈獸,也就是有天地護佑的,千萬不要因為它不告訴你們答案,或是態度比較傲慢,就隨便對它出手攻擊。向天吐口水是會落到自己身上的。」

休整了幾日之後,眾人又乘坐著紙鳶,向位居黃河北方、雲夢山的知聞谷出發了。

桃木仙將裝著張尋雙親的水晶棺柩縮小放入了一個小小的八卦盒中,囑咐張尋道:「你要記住,千萬不可讓這棺柩被人打破,若是續命魂散盡,就算是找到了逆轉生死之物,即使神佛親臨,也回天乏術。」

接著他將張尋的袖子捋起,指著他鬼手上密佈的黑色孔狀紋路道:「還有一點,你這鬼手中侵蝕了數十股氣息,他們互相交錯衝擊,會不斷消磨你的心智,讓你無法控制住自己。逐漸被鬼氣反噬之後,你就會變成只知道殺戮的怪物修羅,這東西的破壞力,你自己應該清楚。所以千萬要記住,不管到多危險的時候,都暫時先不要使用鬼手。用我教你的方法調息打坐,慢慢將沸騰的鬼氣控制住。」

夙夜坐在紙鳶的最後,看著前方的張尋,回想起剛才的情景。

桃木仙將她偷偷叫到一旁道:「小妖精,你上次突然衝出去救了這臭小子,下次若是還出現這樣的情況,你還會這樣做嗎?」

夙夜雖然漲紅了臉,但是還是堅定地說道:「會!」

桃木仙嘆口氣道:「你倒真是至情至性之人,這臭小子遇上你,算是他的福氣。不過他深受鬼氣反噬之苦,上一次被控制得並不完全,他的心裏還殘存著人類的記憶,所以你才會那麼好運把他喚醒;但是若下次他再被鬼氣反噬,一旦成為修羅的完全體,恐怕就不妙了……」

夙夜道:「但是仙人前輩不是已經交代過公子,不要使用鬼手,那樣不就可以……」

桃木仙打斷她的話道:「不用鬼手並不能遏止住他身體內已經存在的鬼氣,只是不讓他的情況更嚴重罷了。而且若等到他的鬼氣進一步膨脹,恐怕就連我也無計可施。」

夙夜道:「那怎麼辦……」

桃木仙偷偷將一顆綠色丸藥塞給她道:「這是一顆靈神續命丸。那小子若被鬼氣反噬,你就趕緊給他服下這粒丸藥,這葯可以讓他的靈力增加數十倍,短暫延續他的生命。到時候,你們將他速速帶回瀛洲仙山,我再想其他的辦法。」

說著,他又轉頭看著地面,輕聲說道:「當然,我希望你們永遠也不要用到它。」

夙夜凝神注視著少年的背影,心中默默禱告:「公子,你一定要振作。憑你自己一定可以控制住鬼氣的。夙夜相信你。」

透過氤氳的雲層,一座大山的輪廓清晰地呈現在眾人眼前。香奴手中的萬應羅盤不斷地搖動著。夙夜正在胡思亂想之際,突然聽到應龍興奮的聲音:「瞧!那裏好像就是仙人前輩所說的雲夢山。」

在山中又跋涉了好一陣子,他們才從山麓的背陰一面找到了知聞谷的入口。谷口並沒有什麼標示物,從細縫般的谷口進去,一直便是狹窄得僅容一人通過的山道,而後慢慢前行,空間逐漸擴大,逐漸可以四人並排行走也綽綽有餘。隨後從前方突然閃出一片耀目的光線,他們知道,已經踏進知聞谷的地界了。

從踏進谷口開始,他們的耳邊就一直響著淅淅瀝瀝如同撫琴般的水流聲,細細看去,原來是流水從山崖上緩緩滑落,正好擊打在下方光潔如鏡的石面上。谷中綠草如茵,一抹陽光照下來,正好從鮮嫩的葉脈上流淌而過。草叢裏點綴著各式各樣奇特的鮮花,或高高挑在長莖頂上,自信傲然地招搖著;或暗暗藏於草叢深處,不露神色地散發著幽香。如此靜謐而又陶然的環境也吸引了眾多蜂蝶來往穿梭,偷香運蜜,忙得不亦樂乎。

「這就是知聞谷嗎?簡直是人間仙境啊。」應龍不禁感慨道。

「想不到在這不起眼的雲夢山背後,居然還藏著這麼一處清幽的地方。難怪很多人想尋找白澤來求教問題,但是都找不到呢。」這裏純凈的空氣讓夙夜通體舒暢,她禁不住彎腰低下頭去聞路邊的花香。香奴更是興奮異常,她自幼生活在山中,這種環境讓她如魚得水,無比親切。

就在他們陷入或癡迷或回憶的狀態中的時候,一塊陰影籠罩在他們頭頂上。他們驚訝地抬起頭,發現山壁上的陽光裡,顯現出一個巨大的影子。輪廓看起來有點像一條狗,但是卻有幾丈高,幾乎將整個山壁都填滿。驚愕還未散去,一個炸雷般的聲音傳了出來。

「是什麼人在嘰嘰喳喳,吵個不停的。害得我連外面的聲音都聽不到了。」

眾人立刻噤聲,張尋清清嗓子,高聲說道。

「請問是白澤前輩嗎?我是瀛洲仙山桃木大仙的弟子張尋,冒昧進入知聞谷,是想讓前輩詢問一個問題的答案。」

炸雷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哦,就是瀛洲仙島上那個守牢房的老桃樹啊,我知道我知道。他又刻薄又小氣又囉嗦又自負,每天都撅著嘴仰著頭瞎晃悠,就連神仙都不願意搭理他。你居然是他教出來的徒弟,想必一定好不到哪兒去。」

張尋被他這一連串的搶白弄得哭笑不得,回頭偷偷說道:「這下算是給師傅背了個黑鍋了。」

香奴噗嗤一聲笑著回道:「我倒覺得他說的小師傅蠻像的。」

張尋忍住笑,咳嗽了一聲,又正色問道:「弟子這件事情的確很急,不知道前輩能否行個方便。」

炸雷般的聲音又說道:「不行不行!我現在煩得很,一點兒也不想回答問題,什麼都不想回答。」

張尋急道:「前輩,還請你考慮考慮。」

「考慮什麼啊!那麼多廢話!我白澤說過不回答,就是不回答。」

應龍忍不住插嘴道:「白澤前輩是怕我們問出來的問題,你答不上來,會壞了招牌吧。」

映在山壁上的巨大陰影似乎氣得跳了起來,道:「你說什麼吶!這世界上哪有什麼問題我白澤不知道的。哼!我倒想聽聽你們想問什麼……等等!你這是想激我啊,我才沒那麼容易上當呢。算你們倒霉,今天碰上我心情不好,怎麼做我都不會回答你們的問題。」

應龍攤開手向眾人做了個鬼臉,意思是說「失敗了」。

一直沒有做聲的夙夜禁不住開口問道:「請問白澤前輩今天是遇上了什麼事情,竟然會如此煩惱呢?」

香奴也搭腔道:「是啊是啊,你住在這麼漂亮的地方,怎麼會有煩惱啊。」

炸雷般的聲音長嘆一聲道:「你們懂什麼啊?你們以為住在這裏很好嗎?我天天聽到外面那麼多好玩的事情,耳朵都聽得癢癢的了。今天聽到皇宮裏面傳來搞什麼禦膳大宴賓客,可把我饞得不行。可是我曾經發過誓,絕對不能踏足谷外的土地。你們說,難道這還不夠煩的嗎?」

夙夜聞言不禁莞爾:「原來白澤前輩只是想嘗嘗人間的美食,這有什麼難的?小女子也略通廚藝,您若是不嫌棄的話,就嘗嘗我做的菜吧?」

炸雷般的聲音奇道:「你這小姑娘可不要在我老人家面前亂吹牛,要是你做得不好吃,我就一口把你吞下去當點心。」

張尋和應龍也湊過來問道:「夙夜,你到底會不會做啊。可千萬別開玩笑,要是他真的生起氣來,我們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呢。」

夙夜笑道:「我的確略通廚藝,就讓我試試吧。說不定他會喜歡我做的菜呢。」

應龍道:「倒也是,與其空等,還不如讓夙夜姑娘試試。我看夙夜姑娘蕙質蘭心,一定是個精通廚藝之人。」

香奴越聽越不服氣,插進來氣咻咻地說道:「做菜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也會做!我也要來試試。」

張尋奇道:「我認識你十多年了,從來沒有聽說過你會做菜啊。搗亂你倒是一把好手。」

香奴撅著嘴道:「哼!難道我什麼都要在小哥哥你面前表現出來嗎?告訴你們,我香奴最拿手的就是做菜了,而且可是頂呱呱的天下美食哦!」

應龍不禁笑道:「那好。不如就讓夙夜和香奴都來試試,我和賢弟當個評判,誰做的菜好吃,我們就把她做的送給白澤前輩品嘗如何?」

「好!」香奴連忙搶著答應。

「一切聽大哥的安排。」夙夜抿嘴笑道。

這知聞谷雖不大,但是卻長遍了天下各種奇花異草,水中也遊著數不清的魚蝦,食材自然是不缺。片刻之後,兩道炊煙先後升起。

山壁上的陰影好奇地左顧右盼,好像從什麼地方在看著兩個女孩的一舉一動。

過了不多久,兩人先後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從灶前站起身來。應龍從躺著的石頭上站起來,將含在嘴裏的草梗扔到一旁,道。

「好像他們都做好了。賢弟,走,咱們瞧瞧去。」

兩人走到香奴和夙夜面前。二女面前都以鍋蓋蓋著他們做好的菜肴。夙夜面色恬淡,而香奴則叉著腰,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

「都做好了,請大哥和公子來品嘗品嘗。」夙夜說道。

「不用嘗了,肯定是我做的好吃!」香奴則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張尋好奇地首先揭開香奴面前的鍋蓋。只見一大碗黑灰色的糊狀物體滿得幾乎要從碗裏漫出來,聞聞味道,感覺裏面夾雜著酸、甜、鹹、苦。還沒吃進肚子裏,就讓人感覺一股反胃。

「你這都是什麼啊!怎麼聞起來臭臭的!」

「小哥哥你懂什麼啊!這道菜可是我的拿手絕活,白嶽山大亂燉!你居然這麼不識貨,應龍大哥,還是你來嘗嘗!」

香奴隨手舀起一杓,送到應龍面前。應龍也被熏得倒退了兩步,連忙掐住鼻子,不住擺手。

「好了好了!我得承認,香奴姑娘做菜的確有一手。」

「哈哈!果然是我厲害吧。我贏了!我贏了!」香奴將杓子扔到碗中,像個孩子一樣蹦跳起來。

「大哥……就那碗黑糊糊,難道你打算送給白澤前輩吃嗎?」

應龍摸摸鼻子道:「為兄還沒那麼傻呢。如果我還不誇誇她,說不定她會直接把那東西塞進我的鼻孔裡。如果真的給白澤前輩吃了的話,我敢打賭,他只要不吃死,就一定得把我們都弄死……」

「還是嘗嘗夙夜的吧。」

兩人揭開夙夜面前的鍋蓋。女孩做的是四道素菜,顏色清綠脆紅,看上去生機盎然,聞起來卻有一股幽香撲鼻,讓人禁不住食慾大增。

「我不喜碰那些活物,便做了這些素碟,不知道是不是好吃。這是以麵筋、冬筍、當歸、芹菜和番茄炒製,名曰『半月沉江』;這道菜則是蓮子和香菇配豆腐製成,叫做『蓮花獻瑞』;還有這道『六味和香』,裏面融合了六種食材的特別味道;最後這道『集珍呈祥』用檳榔芋和花生仁製成,脆香入口。時間倉促,材料也不是特別地道,所以只能做成這個樣子,讓公子和大哥見笑了。」

「天啊……夙夜姑娘,我還以為是禦膳房被搬到知聞谷來了呢?我可以嘗嘗嗎?」應龍問道。

「當然可以,大哥請品嘗。

應龍忙拿起筷子這個盤裏夾了一點那個盤裏夾了一點,咀嚼了一會兒後感慨地道:「夙夜姑娘真是心靈手巧。這菜做得太好吃了。要是能天天吃到這樣的菜,讓我少活十年都心甘。」

張尋也試了試味道:「恩,的確是好吃啊。大哥,要不幹脆我們也別問什麼破問題了,把這些菜吃了得了。」

「喂喂喂喂!你們幹什麼啊,我才是冠軍啊,你們怎麼都吃夙夜姐姐做的菜啊!」香奴不服輸地走過來,夾起菜嘗了一口,立刻蹲下來滿臉不高興,嘴裏嘟囔道。「只不過是比我做的好吃一點點嘛……有什麼了不起的。」

炸雷般的聲音響了起來:「喂!你們這群臭小子,不是給我做的菜嗎?怎麼你們倒先吃上了!」

張尋滿不在乎地揚揚筷子道:「哎,我吃了這麼好吃的菜,早就不想問什麼問題了。白澤前輩,你今天怕是沒這個口福咯!」

白澤似乎被他挑起火來,大喊道:「混蛋!你們竟敢吃我的菜!這是我的菜!還給我!還給我!」

應龍道:「不好不好!好像是玩過火了!」

幾個人還沒反應過來,一道白影突然刷地掠過他們中間。張尋等人低頭一看,手中的盤子和碗也不翼而飛了。

仔細一看,這些東西竟都出現在草地的另一邊,好端端地放在地上。

而一隻白色的小獸正低著頭,津津有味的吃著,幾口便將裏面的東西吃了個精光。它抬起頭,用前爪抹了抹嘴,一副很愜意的樣子。

這小獸只有一隻松鼠般大小,渾身覆蓋著細膩的白色長毛,頭上長著四隻耳朵,像飄帶般長在頭頂,高高豎起;兩隻前爪上長出人的五指,背後拖著三條蓬鬆的長尾。它的眼睛瞪得圓圓的,三瓣嘴不斷咀嚼著剛剛吃下的食物。

「你就是白澤前輩?」張尋問道。

「當然是我了。」白澤靠在樹上,將圓鼓鼓的肚子亮在前方,伸出前爪拍了拍肚子。「恩……吃的真飽。小姑娘,你做的菜果然挺好吃。老人家我挺滿意,挺滿意。」

「謝謝白澤前輩誇獎。」夙夜笑著謝道。

「哎,我的大亂燉也很好吃呢,不信你嘗嘗!」香奴拿著碗正欲上前,應龍和張尋一左一右將她抱住拖了回去,而後將那碗黑黑的東西扔在身後道:「她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說。」

白澤又打了個嗝,然後慢慢悠悠地道:「好了!老人家我也吃飽了,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你們問問題吧。」

眾人喜出望外,正想開口。但是白澤話鋒一轉道:「不過,想要我回答問題,可不是免費的哦。」

應龍奇道:「不知前輩想要什麼?相信這世間還少有什麼我應龍拿不到的東西。」

白澤慢悠悠地道:「很簡單,我回答一個問題,就要收走你們其中一人的魂魄。怎麼樣,如果給我一條命,我就回答你們的問題。」

「怎……怎麼可能……命只有一條,若給你了,還怎麼活。」

「這不是很簡單嘛?你們有四個人,只要一個人的命,對你們來說,應該沒什麼影響吧。」

香奴道:「我們四個可是同生共死的夥伴,你休想讓我們丟下誰。」

白澤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道:「那我就不管了。不過嘛,如果是你們的話,我倒可以不要命了……」

應龍喜出望外地道:「這麼說,前輩是願意格外開恩,免費回答我們的問題嗎?」他一邊對張尋使著眼色,一副「看我說對了吧」的表情。

「免費?哪有那麼好的事情。我雖然不要命,但是也要一樣東西。」白澤慢悠悠地說道。

「只要是我們有的,前輩隻管吩咐。」張尋道。

「好!挺爽快的嘛!」白澤眯起圓圓的眼睛,伸出一隻前爪,指著夙夜道。「我就要這個小姑娘,永遠留在知聞谷裡陪我。」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問題
內容不符
內容空白
內容殘缺
順序錯誤
久未更新
文章亂碼
缺失章節
章節重複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