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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師傳奇之軒轅塚》第二十六章
跗骨好像沒有長骨頭般,整個人縮在鬥篷中,在空中漂浮著。四周霧氣瀰漫,霧中似乎帶著星星點點的綠色微光,好像無數雙窺視著張尋和夙夜的眼睛。

「不好!霧中有毒,公子趕快屏息!」夙夜忙掩嘴大喊。

張尋看著霧中的一滴水滴在手臂上,發出輕輕的「吱」的響聲。他皺了皺眉道:「沒用的!這毒沾上皮膚就能傳播,得退出毒霧的範圍才行。」

兩人連忙跳出毒霧的範圍。只見那鬥篷翻飛,漸漸擴大,直逼近兩人的眼前。

「讓你們見識一下跗骨大人的真正面目!化蛇召來!」

黑影倏地向外擴去,放出一道淒厲的閃光。厲光過後,他們終於見到了跗骨的真身。

那是一隻約有三丈多高的巨大怪獸,它的身體像一條蛇,綿延伸展,尾端分為九股,皮膚上長滿各種各樣的尖刺,上身高高直立起,長著兩隻人手和一個狀如豺狗般的頭,額前長著一隻彎曲的角。怪獸的背上覆蓋著茂盛的藍色長毛,後面豎起兩張翅膀,隨著風聲輕輕地拍打著背部。

「怎麼樣?是不是嚇了一跳啊。這就是本大爺的真身,妖獸化蛇。看我把你們兩個當成飯後餐點一樣吃掉。」

「別以為我的物質同化術只是嚇嚇人罷了。讓你們看看,我跗骨大人的本事並不是越大越厲害,而是越小才越嚇人!」

說著他抖動背上覆蓋的長毛,羽翼扇動,將什麼東西順著風扇了出去。少年和夙夜二人不察,舉起武器擋住迎面而來的勁風,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喂!就這樣就結束了嗎?什麼絕招?只不過是唬人的鬼把戲。」張尋冷笑一聲,手中乾坤鬼劍一晃,便想衝上前去。

但是突然之間,他感覺到左手肩膀處一陣奇怪的響動,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裏面牽動著他的左手般,手指緊緊攥成拳頭,向斜上方猛力揮出,正好命中他的下頜。他的身體在空中轉了一個圈,橫著向下倒去。

「嘿嘿!身體不受控制了吧?」

在化蛇陰森森的笑聲中,張尋急忙聚起靈力,試圖再以禦風術脫離險境。但不論他怎麼努力,靈力就是不聽他的使喚,在他的體內四處胡亂遊走。眼看著他再想運氣已經來不及了,「噗通」一聲,整個人橫著摔在雲層中。

「公子!」夙夜驚叫一聲,來不及趕去察看,她突然也感覺到全身不適,身上的關節麻癢難耐,雙手緊緊捏成拳頭,用力捶向自己的小腹。夙夜難過得皺起了眉頭,身子軟軟地向下落去。

「怎麼樣,自己打自己的感覺是不是很好玩啊。」

化蛇獰笑道:「現在只不過是熱身運動,真正可怕的還在後頭呢。」

話音剛落,張尋便感覺身體不受控制,手臂自動彎曲,單肘向夙夜擊去。他忙大喊道:「夙夜小心,我的身體不受控制了!」

但少女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看著張尋氣勢洶洶地撲過來,正欲躲避,突然背部抽搐了一下,竟將身體迎上前去,腹部正吃一擊肘擊,疼得她哎喲一聲,彎下腰來。

「公子,我想躲但是躲不開啊。」

「你們看不透我這術法的秘密,就互相痛毆到死吧!哈哈哈哈!」

隨著化蛇的命令,張尋和夙夜兩人同時從地上翻身彈起,起步飛奔。雙方很快糾纏在一起,夙夜右手化爪,狠命向前衝去,只聽「哧」地一聲,這一擊竟將張尋的心臟處對穿而過,鮮血從夙夜的五指指尖慢慢滴下,在潔白的雲層上化成了一朵朵綻放的紅色花朵。

「喲,小妖精先拔頭籌。臭小子,你也趕緊的,不要讓我失望啊!」

「對不起,公子……我,我不是故意的……」夙夜眼睜得大大的,臉上現出張皇的神色。她拚力想將手抽出,但是不管怎麼用力,手就是分毫不動。

「別……別介意,我也不聽使喚了,你小心!」張尋剛說完,他的左手化為手刀,猛地突入夙夜的腹部,一股血箭從夙夜淡綠色的衣裙中飈出。少女喉嚨裡輕哼一聲,身體軟軟地靠在張尋的手上。

「哈哈哈!這才是你們應有的結局!」化蛇仰天狂笑,九條分叉的尾巴在身後高高豎起,發出嘶嘶的怪聲。「到死也不明白附體同化術的奧秘,死得可真冤!」

化蛇冷笑,拖著長尾遊到兩人的屍體旁,俯身湊到兩人的身邊聞了聞,發現他們已經沒有了呼吸。

他抖動了一下背脊,藍色的長毛上跳下來一群針尖般大小的蟲子,若不仔細看,還真是分辨不出來。化蛇看寶貝似的端詳著這群小蟲,道:「若你們知道我的附體同化術就是這幫小傢夥鑽入你們身體後的傑作,會不會氣死啊?哈哈哈!想不到那麼大的兩個人,居然會死在這群小蟲子的手裏!」

「哦,原來是這群小蟲子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的身旁突然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化蛇擦了擦眼睛,仔細看去。剛剛還糾纏在一起的張尋和夙夜的屍體,竟然已經不翼而飛了!

化蛇發瘋般扭動身體,到處尋找著少年的蹤跡。

「不用找了,在這裏呢。」他的耳畔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化蛇大驚,忙甩動九支分叉的巨尾向發出聲音的地方掃去,但巨尾剛剛襲至半空,便感覺一陣巨痛傳來。化蛇慘叫一聲,猛地回身,只見它的九支巨尾已被硬生生地削了下來。

化蛇負痛彎下身子,細長的黃色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安然無恙的張尋和夙夜二人。

「怎……怎麼回事?我剛才明明看見你們兩個互相攻擊,最後都斷氣了啊!」

少年不禁笑起來:「剛才啊,我們兩個演戲還算很成功吧。」

他說著向夙夜擠了擠眼,夙夜也回以微笑道:「哪裏,是公子的安排巧妙,夙夜只不過是伸手幫了幫忙罷了。」

「不可能!演戲,怎麼會是演戲?我看得清清楚楚,手都插到心臟裏面去了,能不死嗎?」化蛇不甘心地大吼起來。

「那個啊,為了讓你確信無疑,我還用了陰陽眼哦。」張尋臉上突然現出嚴肅的神色。「也要多謝你那怪異的招式,讓我被天塵沾染過的陰陽眼領悟出了新的能力。」

「就是在那個時候嗎?」夙夜想起天河織機石觸發後,迎面飛舞過來的天塵。「公子的陰陽眼就有了新的能力?」

張尋點頭道:「但我自己還渾然不覺。剛才他試圖操縱我們互相攻擊的時候,我感覺瞳孔中閃出一個日輪,將無形的光線射入他的眼裏。他剛才看到的那一切,其實都是自己心裏的幻覺罷了。」

「什麼!你居然在剛才短短的時間裏,用眼睛裏的靈力控制了我的心神?」

「不錯,你剛才看到我們倆打得兩敗俱傷的場景,都是你自己腦子裏胡思亂想出來的結果。」張尋微笑道。「對了,你還真是很坦率啊,稍微做戲你就信以為真,將自己的秘密如數說出。夙夜,果然如你所說,沒大腦的就是沒大腦。」

夙夜噗嗤一笑,也跟著添油加醋起來:「就是啊。我一開始就說過,他的腦子不太好使,只要稍微挑撥一下,很容易連自己姓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們……你們這群混蛋,竟敢嘲笑我!」化蛇聽著兩人嘰嘰喳喳的議論,心頭怒火中燒。旋即,他又冷笑一聲道。「別以為我只有附體同化術這一招可以用。我還有最大的一招秘術還未使出!」

少年不禁臉色驟變,悄聲對夙夜道:「喂,夙夜,你看他的樣子,像是在虛張聲勢嗎?」

夙夜輕聲回答:「不太像。他這種自負過頭的人。既然說出來的事情,就一定是他能做到的。」

「竊竊私語幹什麼!本大人從沒用過這招秘術,因為只要用了這一招,本大人就會跟著這個世界一起完蛋。」化蛇突然鼓起全身的靈力,身體像個氣球般脹起來,繼續說道。「現在,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你們給了我如此多的屈辱,我要讓你們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哪怕要我跟你們一起死也在所不惜!看招!我跗骨平生最大的奧秘,鯨吞天地!」

他直起上身狂嗥一聲,竟將頭一彎向自己血淋淋的斷尾用力咬去。

張尋和夙夜見此血腥場景,都禁不住皺了皺眉。

但這僅僅只是跗骨最強秘技的開始,他咬噬尾巴的地方出現一個巨大的黑洞,隨著他的身體一步步滲入其中,慢慢擴大。轉瞬之間,黑洞竟然將整個天幕都牢牢遮蔽,化蛇只剩下上半截身體還露在黑洞外面。

「好大的黑洞!公子,小心啊!」巨大的陰影幾乎將整個天幕都覆蓋起來,遮天蔽日,看不見一點陽光,夙夜感到心悸萬分。

「你們再小心也沒用,這是我跗骨大人的搏命絕技。你們今天就跟我一起去另外一個時空,成為飄蕩在時空裏的殘渣吧!」露出半個身子的化蛇高喊道,黑洞在他的驅使下直向前衝去。

「公子,怎麼辦?這黑洞太大了,我們逃不了多久的!」夙夜邊快步奔逃,邊回頭看著不斷逼近的黑洞。

「我的虛空斬應該可以應付冥蛇,但是這黑洞太大了,我真沒有把握能夠壓製住。」張尋喘著粗氣回答道。

化蛇聽到兩人的對話,獰笑道:「不管你們這次還想搞什麼鬼名堂,我都不會再相信了。我就不信在能吞食天地的黑洞面前,你們還能幹什麼!」

張尋突然對夙夜說道:「夙夜,你相信我嗎?」

夙夜不知他為何突出此言,不解地問道:「當然!夙夜從不曾懷疑過公子。」

張尋斬釘截鐵道:「好!那你願意和我搏一次嗎?以我的虛空斬,正面迎擊這傢夥的黑洞!」

夙夜伸出手,握緊了張尋的左手,眼波中含著溫柔之意:「好!」

張尋點點頭,驀然回身,右臂的乾坤鬼劍橫著揮出,在空中斬開一道透明的光波。

「乾坤鬼劍!虛空斬!」

「劈開這麼一點空間有什麼用!沒用的!沒用的!」

化蛇爆發出一陣狂吼,身體隨著巨大的黑洞向空間中被斬開的光波用力碾去。

少年咬牙將湛盧劍向上一頂,抵抗住黑洞自頭頂帶來的強壓。

細密的汗珠從張尋的額角滲出,牙齒將嘴唇咬出了血,但是黑洞施加的巨力將他的身體逼得不斷下壓,膝蓋也隨著不斷湧入的力量彎曲下來。

「受死吧!你已經無路可逃了!」化蛇拚將所有的力量都投入黑洞中。從巨大的球狀黑洞裏散發出的數股壓力凝做一股,向張尋猛地衝去。

面對生死關頭,張尋心中暗念:「香奴,大哥,請借你們力量給我!」

他大喝一聲,手中湛盧劍再次猛力揮出。劍氣上的紅芒熠熠閃光,將整個天空都映得通紅。

劍氣如滔滔不絕的江河之水,洶湧地衝擊著天空中蕩漾的光波。

光波竟在紅光的衝擊下漸漸張大,向無盡的天空中延伸開來,竟將黑洞反噬進去。

「怎麼……怎麼回事!怎麼可能!」化蛇慘叫一聲,身體被不斷擴大的光波吞入其中。他想抓住點什麼,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舞了一陣,但這虛空之中又豈能有讓他可以攀附的地方。

少年乘勝追擊,右手拚力揮去,紅光更盛,完全將化蛇的黑洞吞入其中。

「我……我怎麼可能會輸!不可能!我絕不可能輸!」化蛇發出最後聲嘶力竭的呼吼,但這也無力挽回失敗的命運。被湛盧劍斬開的光波將他的身體完全吞沒,而後慢慢合攏,在另一個空間裡不斷遠去的化蛇發出淒厲的哀鳴。

「這人真是可悲。盲目相信自己的力量,到最後輸了,竟然還不願意接受眼前的事實。」夙夜慢慢走過來,看著已經杳無一物的穹蒼說道。

鬼手緩緩化作原形,輕靠在少年的身邊,手中握著的湛盧劍發出嗡嗡的鳴叫。

「我想這其中也有嶽元帥、大哥、香奴的力量。」張尋望著手中的寶劍,輕輕說道。

夙夜領會他的話中所指,不禁輕輕從背後輕輕環住張尋,將頭靠在他的肩背上,希望這樣能給他帶來一些溫暖與安慰。

天柱山的凌冰窟裡,沁人的寒氣正侵蝕著張尋和夙夜的皮膚。

張尋身為人類,在這其中倒還並沒有什麼異樣,但夙夜卻臉色蒼白,渾身顫抖,顯然是這洞窟中的寒氣對妖體質有著極大的抑製和侵害。

「夙夜,要不要緊?不如你先到洞外去休息一下吧。」少年忙對她說道。

「不礙事的,我沒關係。」少女蒼白的面龐擠出一絲微笑,絲毫沒有放鬆跟隨的腳步。

張尋關切地看了她一眼,將身體向她的方向靠近了一點,手輕輕地從身下抬起夙夜的胳膊,動作雖然輕柔,但是女孩卻可以明顯感覺到他手掌傳來的溫度。

此時卻不是繾綣柔情的時候,如果還不儘快找到被囚禁的天宮尊主,夙夜這樣的妖精之體恐怕撐不了太久。

冰窟其實並不大,四面是森冷的冰壁,僅餘一個小小的出口,正中豎著一跟粗大的結晶冰柱,從下往上看去,冰柱直破天穹,根本看不到頭。

大概在距離地面十米多高的地方,幾十根指頭粗的繩索將一個黑色的人影牢牢縛在冰柱上。

「那一定就是師傅所說的天宮尊主。夙夜你稍等片刻,我馬上去將他救下來。」

少年將已經身心虛弱的夙夜輕輕放在一旁靠牆坐下,轉身抽出湛盧劍,腳踩著冰柱向上方徑直跑去。

刷刷兩聲,劍光閃過,少年腳在冰柱上一點,身體向後凌空翻飛,直線落下,雙腳穩穩踩在地面。

與此同時,圍繞在長發男子身上的繩索被斬成千百段。失去了束縛的男子一躍而下,落在地上。可能是因為被困住的時間太長了,他膝蓋一軟,身子半蹲下來。

「前輩,你沒事吧!」少年上前一步,急急問道。

「不礙事,我何時竟需要小輩來關心了。」長發男子的聲音雖然有氣無力,但其中卻有一股攝人心魄的魔力。「小子,你那把劍有點邪門,這縛天巨索可不是尋常的繩子,你居然可以一劍斬斷,你到底是什麼來歷?」

張尋一愣,對著長發男子拱了拱手道:「晚輩張尋,乃是奉家師桃木大仙所命,前來協助尊主脫身。」

「呵呵,原來是那個擅闖我天宮禁地的老桃樹啊。」天宮尊主笑道,語氣中流露出苦澀感覺。「沒想到我縱橫天下,自命不凡,到頭來居然還要凌霄殿之人相助方能脫身。真不知道我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的九黎天宮,到底還剩下些什麼。」

少年忙再進一步,急道:「現在上界已經亂成一鍋粥,天宮和凌霄殿互相廝殺,損失慘重。我師傅已經探明這背後有股力量在搗鬼,如果尊主還不能出面支撐危局,恐怕世界將會陷入不復的劫難之中。」

好像對此並不意外,天宮尊主長身站起,甩去黑色大氅上乾結的薄冰:「我也正有此意。小兄弟,你們且跟著我,先去一趟天宮軍營。」

張尋興奮地應了一聲,扶起旁邊的夙夜,跟隨天宮尊主走出凌冰窟。從黑暗的洞窟裡走出,初見陽光,被關押已有一段時日的天宮尊主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稍停了片刻後,他的眼睛適應了光線,便將遮住面龐的長發拂開,盡情享受著和煦陽光的撫摸。

他將雙臂張開,彷彿在接受陽光的沐浴,嘴中發出享受的讚歎。過了一會兒,他活動了一下身體,轉頭道:「小兄弟……」

就在這一瞬間,他的目光彷彿被凝固般凍結了。

不僅是他,就連張尋、夙夜,也立時呆若木雞。

夙夜不禁輕聲驚呼:「啊,您和公子……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啊!」

張尋張著嘴,聲音彷彿是從他喉嚨裏面擠出來的:「你……你就是我在天河織機石上看到的那個人……絡腮鬍子,黑衣,長發……就是你……」

天宮尊主的目光在他的臉上遊弋了片刻,隨後綻開了舒心的微笑。

「既然你看過天河織機石,當是不會有錯了。是的,我就是你的父親!」

這消息不啻是一個晴天霹靂,將夙夜和張尋二人都震得驚呆了。

夙夜喃喃道:「這……這是真的。公子,尊主就是你的父親?難怪,除了這頭髮,還有鬍子,你們看起來簡直是一模一樣啊。」

「你……你真的是我爹?」張尋抖抖索索地說著,他還是無法相信,自己尋覓了這麼久不能得到的事情,居然這樣不經意地來到身邊。

天宮尊主也不多言,大步走到張尋身邊,伸出大手抓住他左右衣襟,用力一分,刺啦一聲,張尋的衣服被扯開一大塊,露出胸前強健的肌肉,以及心臟部位那跳動著的紅色胎記來。

那漢子盯著紅色胎記,一動不動,竟好似已經看癡了。

張尋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莫名其妙,忙將衣襟掩住道:「前輩,你這是幹什麼!」

「哈哈哈哈哈!」高大的漢子突然發出一陣豪爽的大笑,眼睛中竟然有隱隱閃光。「老天真是待我不薄,讓我受這活罪,卻原是給我的考驗。真夠意思!」

俄而,他將目光轉回到少年身上,用與他身材毫不相符的柔和聲調道:「想不到救我的居然就是我蚩尤自己的孩子,哈哈哈!小子,你現在可以叫我一聲爹了!

夙夜聞言不禁大驚,雖然他從桃木大仙處得知,天宮尊主乃是上界武力最強之人,以一人之力足以抵擋凌霄殿幾十萬兵馬,手中的斷天神斧劈天裂地、神魔聞之皆驚,但想不到他竟然就是幾千年前那場震驚中原的神魔大戰的主角,魔帝蚩尤!

但是張尋顯然還沉在驚愕的不確定因素中:「你說你是我爹,有何證明?」

蚩尤臉一沉,假意怒道:「臭小子,老子認兒子這事情還能有假?你胸前那紅色的水滴狀胎記,就是當時我把你送入人間時,為了保護你放進的天界玉池仙露。你自己好好想想,這東西是不是曾在你危難之時保護過你很多回!」

不錯啊!在白嶽山頂他想要自殺的時候,在對陣萬蠱蟲險些被毒液毒死的時候,還有在九子迷宮被機關暗算的時候,紅光可都是及時保護了自己。而且桃木仙不是也說過嗎,這上面沾有一股仙靈之氣,一定是仙界之物。

「你……你真的是我爹?這紅色的胎記,是你給我護體的東西?」張尋向蚩尤一步步走去,腳步彷彿漂浮在半空中,顯得綿軟無力。看著蚩尤迎接自己的那張笑臉,他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眼睛圓睜,厲聲問道。

「既然我是你的兒子,那當日你為何要拋棄我!」

鐵骨錚錚的黑衣漢子聞言也不禁愣住,居然長長喟嘆一聲,被大氅裹著的強健身軀居然輕輕顫抖起來:「孩子,不是為父真的忍心將你丟棄,為父也是迫不得已啊。也罷,此事說起來話長,你聽我給你慢慢道來。」

當年我在逐鹿大戰中敗給黃帝,肉體便留在人間,精魄升入天界,慢慢幻化為人形。不過當時的我,還沒有創建九黎天宮,而是在天界邊境的一處仙山中,韜光養晦,修鍊武功。

那時我心裏依然還有強烈的復仇念頭,仍想擊敗那姬軒轅黃帝,重新奪回天下。

在練功的閑暇之餘,我便到處走動。這天界中並無其他的景物建築,看起來十分單調,但是我所修鍊的仙山附近有一處天池,那裏風景迤邐,百花齊發。有時候去那裏走走,呼吸一下蔓延在空氣中的花香,看著蜂蝶四處翩翩起舞,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就在那裏,我遇見了她。。

她叫垂瀧,乃是天庭中掌管五氣四時、季節變化的仙女。每年到了固定的時候,她便會來這天池變化人間的四季,而這一天,恰巧就讓你爹我給趕上了。

自那次一見,我便愛上了這個女子。但凡是我認定的,就一定是屬於我的,絕不會讓他人分毫。。

可是你娘見著我的時候,那模樣簡直就像是見著了鬼一樣。

當然,這不能怪她。她是仙族之人,而我當時形容枯槁,渾身黑氣,是修鍊入魔道的前兆,再加上我當時的惡名播滿天地。她和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所以她見我從草叢中衝出來便嚇了一跳,還沒容我自我介紹一下,便向我動起手來。

你娘若論美貌,若在天界中說自己是第二也無人敢說自己是第一;但是若論法力和武功,可差著我一大截呢。

反正舉手之間,我便輕鬆將她製服了。

我怕你娘亂嚷嚷,便乾脆將她帶到了我那隱居的洞窟裡。

開始的時候,你娘只是拿眼瞪著我,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吃,。

但是我卻捨不得放走她。一來是怕她叫人來追殺我,二來我既然喜歡她,認定她是我的女人,就當然想把她一直留在我身邊。

我平日就練功,練功之外,就無聊著和你娘聊著天。她不理我,我就自顧自的說,反正好久沒人在我旁邊了,說著話總算有人理了,心裏痛快了不少。

你娘的態度也有所改觀,她終於肯吃我給她的東西了。我不在她面前說,但是心裏卻也美得很。有一天夜晚,我正在修鍊魔功,這功力只要能夠練到九層,可以說當世之間就沒人是我的敵手了。

但是你娘卻突然說,讓我不要再練了,這功力雖然強,但卻是至剛至烈的魔性之力。如果再繼續修鍊下去的話,功力必將反噬我的身體,造成很大的傷害。

我只是淡淡一笑,並沒有把她的話當回事。眼看著就要突破進入第九層功力的關口。這個關口異常兇險,我曾經衝過幾日都沒有成功,今天我將全身力量畢其功於一役,想在全身力量最盛的時候突破這個難關。

但是突然一陣極強的痛苦感襲來,我不但沒有感到功力躍入新境界那種全身如釋重負般的輕鬆舒泰,反倒是覺得身體好像被扎了無數個孔洞一般,功力一點點往外流逝,而生命也彷彿在漸漸離我遠去。如果精魄再次死去的話,我就會魂飛湮滅,再也不可能存在於這個世間。

你娘突然掙紮起來,拚命喊著,讓我趕緊解開捆著他的繩子。她能夠幫我解脫困境。

但我那時根本沒有力量控制自己的身體。

我很快陷入了昏迷,在那一瞬間,我隻懊悔一事,就是沒有向你娘表明心意,反倒窩囊死去。

但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你娘的懷裏。

原來她用仙氣救了我。她當時手腕上傷痕纍纍,全是青紫色的淤痕,嘴裏滿是鮮血,地下掉著斷掉的繩子,斷口上滿是血跡斑斑。我才明白,是你娘像瘋了般咬斷繩索,才把我這條命撿回來的。

那時我便發誓,今生今世,都要和這個女人在一起。管他什麼仙魔不能同族,管他什麼正道和邪惡的偏見。我便是愛這個女人,我便要衝破這一切,和她生生世世廝守在一起。

很快,你娘便誕下了我們愛情的結晶,那就是你,我們的孩子。

照理說,那應該是我們新的幸福的開始。可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仙女垂瀧和不明來歷的魔族男人廝混在一起,並且生下小孩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上界。玉帝老兒勃然大怒,他下令徹查此事。當時凌霄殿在上界一枝獨秀,要想找個人簡直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很快,我和你娘的蹤跡便被發現了。

那時我氣候未成,並不能全身而退。但想生擒我也非易事。可惜我們雖然逃了出去,無奈追兵緊逼。想到一旦被擒,對於我們來說審判已經很殘酷了,更何況你這種仙魔血統繼承者,必是天庭中的眼中釘。於是我們隻好狠下心,讓你去人間重生。你娘捨不得你,就將她珍藏的天樹露水放在你的胸前,助你成長。

孩子,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你身上的陰陽怪眼、鬼手,都是仙魔之力與人鬼之道融合後的產物。老天要讓我們父子今日相見,為的或許正是能聯手拯救這世間危局。

蚩尤結束了漫長的講述,淡淡笑著,靜靜注視著張尋的眼睛。

「爹!真的是爹!」張尋的臉上已經被淚水覆蓋,他快步衝上前去,將身體投入那高大的黑衣漢子的胸懷裏。蚩尤咧開嘴豪爽的大笑著,佈滿傷痕的大手像蒲扇般輕輕拍著張尋的頭。

「爹!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苦嗎?你知道為了找到你和娘,我們經歷了多少困苦嗎?為了這些,我甚至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

變回香獐原形的香奴和殞命崖底的應龍又回閃到他的腦海裡,讓他禁不住熱淚盈面,將蚩尤胸前的盔甲沾濕了一大片。

「好了!好了!都跟爹一邊兒高的人了,不該老這麼窩在我身上哭了。」蚩尤大笑道。

「公子,你們父子今日重逢,夙夜真是替你高興……」一旁看著已經忍不住哽咽的夙夜,現在終於控制不住情緒,淚水婆娑而下。

「哎,我說你這個小姑娘,我孩子才不哭了,你倒又哭上了。今天是喜事,應當笑才是嘛。你們看我!哈哈哈哈!」說著他一甩長發,挺身大笑起來,那樣子頗為豪壯,讓人不禁側目。

「是,您教訓得是,應當笑才對。」夙夜邊綻開笑顏,邊輕輕用手背拭去淚珠。

「哈哈!這樣才是嘛,你這女娃娃,笑起來還蠻好看的。」蚩尤一眼看看張尋,一眼看看夙夜,又笑道。「好小子,你比你老爹可厲害多了。見面就帶個小媳婦兒給我認識啊。」

「爹!別壞他人名聲!」張尋大窘,連忙引薦夙夜。「這是夙夜姑娘,一路上多虧她照顧,我才能夠活到今天呢!」

「那豈不是和你爹你娘一樣,是生死患難中的情感。」蚩尤一掌拍在張尋背上,大笑道。「你這孩子,害臊什麼。兩人若心中有情,就不應該藏著掖著,否則到時候萬一錯過了,你會悔恨終生的。」

「爹……」少年嗔怪地看著高大的父親。一旁的夙夜更是手足無措,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好了好了,再拿你們兩個小娃娃開心,我就真成老頑童了。」蚩尤說道。他收斂了微笑,嚴肅的神色浮上臉龐道。「眼下爹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正好咱們父子聯手,當無可匹敵!」

「爹請儘管吩咐,是什麼重要事情?」

「救你娘!」蚩尤一瞪巨眼,一字一頓地說道。

張尋奇道:「娘?娘不是被關在凌霄殿的天牢裏嗎?我們要殺進凌霄殿嗎?」

「不!你娘雖然早年被關於凌霄殿,但現在卻是在魔軍統帥魔轍的手中。」

「魔轍?他不就是取代了爹,成為九黎天宮新至尊的人嗎?」

「新至尊嗎?」蚩尤從鼻孔裡冷哼一聲,臉上現出不屑神色。「若不是魔轍拿你娘和你的性命來要挾,就憑他也配與我抗衡。我魔族落入他的手中,必將成為他野心的犧牲品,現在他與凌霄殿硬碰硬對抗,雖能呈得一時威風,但到頭來卻必將潰於數倍於己的敵人面前。」

蚩尤豪情頓起,他一甩黑色大氅,朗聲道:「若要重新穩定局勢,就必須先奪回魔軍的控制權。要奪回控制權,就必須擊敗魔轍。正好他手中還攥著你娘的性命。孩子!走,和為父一起,去救出你娘,而後再取那狗叛徒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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