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江煜城俊臉沉了沉：「你在哪裡見過？」

先不說這段時間，左欣欣回國沒多久，就帶著孩子跟他住在一起，根本不可能接觸這種讓人看了倒胃口的合作夥伴。

而從左欣欣口中得知她在何時何地見過劉衛東後，江煜城迅速將現有的所有線索連接起來，赫然是一條他們曾經猜測卻苦於沒有有力證據的暗線。

在調查最初，他們最直接的猜測就是有服裝廠跟風售賣以此賺取暴利，畢竟正品和劣質品之間的利潤非常可觀。

除此之外，他們也往更深的地方猜測過，比如同行想通過這種手段搞臭唯韻的聲譽。因為自唯韻品牌開創以來，可謂是一路扶搖直上，危及到了其他女裝品牌的地位。

再者，往小了說，就是和左欣欣一起競爭的人在背後下黑手。

而最後這個猜測，在他們確認於曉冉沒有那個能力和後期在服裝廠查到也有十一組產品的時候，就打消了。

可現在看來，當初他們最先排除的可能性，現在卻變成了真實發生的。

但是，絕不僅僅只是那個女人陷害左欣欣這樣簡單。

江煜城看著資料上「劉衛東」這個名字，似是想起了什麼，從桌上拿出電話撥了出去。

「煜城，怎麼了？」電話那邊接通，赫然是韓嘉馨的聲音。

江煜城開著免提，所以左欣欣也能聽到，不遠處寫作業的兩個小傢夥也紛紛轉過頭，對突然冒出的陌生女聲非常好奇。

聽到韓嘉馨的聲音，左欣欣心中微微一沉，就聽江煜城問道：「上次你說出現的新玩家，那家公司的老闆叫什麼名字？」

「張靜。」報出這個名字後，察覺到事情不對，韓嘉馨直接把所有股東的名字也報了出來，「王建成，劉衛東，張靜是企業法人，也是劉衛東的妻子。」

這話一出，事情內幕顯然明晃晃擺在了眼前。

「煜城，有什麼新的發現嗎？」這時候，韓嘉馨的聲音聽起來多了幾分嚴肅。

她當然知道，江煜城是不可能無緣無故再提起這件事，而特地給她打電話。

江煜城三言兩語把左欣欣的發現告知韓嘉馨，後者沉默了十幾秒，語氣淡了幾分：「如果是這樣，那就有的玩了。」

左欣欣注意到，在韓嘉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江煜城眉宇間流露出幾分凌冽，他沉聲道：「他們會付出代價的。」

雖然隔著電話，左欣欣幾乎都能想象到，電話那邊的韓嘉馨的表情，應該和江煜城相差無異。

他們兩個人，總有一種旁人無法企及的默契。

掛了電話，見左欣欣有些出神，江煜城不由將她摟在懷裡，安慰道：「世界之大，總有些不長眼睛的人，你放心，這件事情絕不會這樣善罷甘休。」

是他疏忽了，忘記商業競爭中總會冒出來一些跳樑小醜，昨天害別人，今天就害到了左欣欣頭上。

而面對江煜城的安慰，左欣欣沉默一瞬，推開他站起來，勉強笑了笑：「我又沒有關係，反正我們組已經拿到了項目，能夠給你們提供新的線索，我挺開心的。」

說是這麼說，可江煜城沒從她臉上看到半點開心，反而越發心事重重。

只是江煜城沒有往其他方向想，他隻當是左欣欣忽然發現這個真相，一時間無法接受，才會導致心情有些煩悶，便道：「跳樑小醜，不用放在心上。」

畢竟這種事情以後她可能會經歷更多。

左欣欣悶悶應了聲，去檢查小程小艾的作業進度。

從剛剛江煜城的反應來看，她知道他是真的關心這件事，也是真的對她關心。可只要一想到江煜城和韓嘉馨的對話，左欣欣就有種憋悶的感覺。

明明只是工作上的交談，她卻總覺得渾身不舒服。

江煜城有錯嗎？沒有。

韓嘉馨有錯嗎？也沒有。

只有她一個人心裡過不去，自己給自己添堵。

「媽咪，我還沒有寫完，你先檢查哥哥的吧。」見媽咪站在自己這裡一動不動，小艾瑟瑟開口，握著筆的小手都有些無處安放。

左欣欣猛地回過神，就看到小艾黑漆漆的大眼睛寫滿了求生欲，稍稍無語，便去了小程那邊。

相比小艾慢吞吞的進度，小程已經把作業本整理好放在一邊，就等著左欣欣過來檢查。

在左欣欣檢查作業的時候，小程托著下巴，盯著小艾的作業本：「還有三道題，小艾加油，馬上我們就可以吃到小蛋糕了。」

聽到「小蛋糕」三個字，小艾立刻兩眼放光：「我要吃草莓蛋糕。」

「先把題做完。」左欣欣淡淡道，小艾立刻蔫了下去，看著面前的題抓耳撓腮，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見媽咪沒有注意到這邊，小艾偷偷戳了戳哥哥的胳膊，然後指了指作業本上的算式。

小程涼涼道：「媽咪，小艾問我答案。」

「……」

接觸到媽咪警告的眼神，小艾扁了扁嘴，委屈道：「我沒有……好吧，我自己寫……」

在草莓蛋糕的激勵下，小艾迅速寫完了作業，塞到左欣欣手裡後，就立刻和小程跑去滑梯入口。

「蛋糕我來啦——」

伴隨著小艾拉長的尾音，兩個小傢夥成功抵達一樓。

左欣欣無奈地搖了搖頭，開始檢查作業。

小艾雖然寫得慢，但正確率和小程一樣，都是百分之百，只是這小丫頭容易懈怠，好在有小程這個哥哥可以督促她。

檢查完作業，左欣欣替小艾收拾文具的時候，就看到江煜城坐在電腦前正敲打著鍵盤，柔和燈光下，男人硬朗的側臉線條流暢，薄薄的嘴唇此時緊抿成一條線，似乎正在思索著什麼。

左欣欣幾乎能想象到，這傢夥現在肯定是皺著眉頭的。

話說回來，關於假冒偽劣這件事，她雖然有想過是於曉冉下的手，但始終還是對她抱有一絲希望的。

對於於曉冉這個人，左欣欣其實沒有多大的敵意，但是也沒法全然接受，只是保持著同事之間的禮貌。

尤其是在事情有了定論後，她便對於曉冉沒有了那麼多懷疑，反而還以此有些愧疚。

可誰能知道，偏偏事情就是她聯合其他人做的，而且還做得天衣無縫。

服裝廠那批十一組的產品，恐怕早就放在那了，為的就是替於曉冉洗清嫌疑。

為了把自己撇乾淨，她還真是費盡心思，如果不是當初在蛋糕店見過一面，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發現深層的真相。

聽江煜城和韓嘉馨的對話，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假冒偽劣事件，已經上升到了商業競爭下黑手的深層一面。

想到抽絲剝繭後竟然還有一面不為人知的真相，左欣欣後背升起一絲涼意。

按照於曉冉的計劃推算，如果十一組贏過十二組，那後面的項目就落在十一組，而據她上次給許沁整理文件時透露的消息，之後的大項目是為C城當地電視台春晚主持人設計禮服，也是個能為唯韻打響品牌的大合作。

一旦於曉冉的十一組出了什麼岔子，合作終止，就落在了劉衛東那邊，那日後，唯韻可就有了一個抹不去的汙點。

只是左欣欣有一點想不明白，明明於曉冉長得不賴也有實力，劉衛東究竟成承諾了給她什麼東西，才讓她這麼大膽。

這些事情雖然沒有明了，但大致猜測，也只能是名利之類的東西。

次日，上午十點，設計部。

「好，那這個項目就交給你們組了，記住，務必要漂漂亮亮地完成。」

會議室，許沁將手裡的文件交給左欣欣，雖然她對左欣欣十分信任，但還是忍不住多囑咐兩句。

「好的，總監你就放心吧。」

兩個相視一笑，並肩離開會議室，卻見幾個身穿製服的男人在助理的帶領下向這裡走來。

見到許沁，助理終於鬆了一口氣，介紹道：「總監，他們是上次負責咱們公司那件事的調查員，說是要來帶一個人去查證。」

「許總監。」為首的男人看到許沁微微點頭示意，上次調查時他們曾經見過。

許沁回以一笑：「江總已經跟我說過了，安助理，讓開吧。」

安助理立刻來到許沁身後，看著許沁帶幾個男人走向設計一部，悄悄湊到左欣欣身邊：「左組長，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心知肚明的左欣欣搖了搖頭，和安助理一起來到設計一部，就看到幾個男人站在十一組的工位，正在對於曉冉說著什麼。

而後者已經臉色慘白，眼中滿是慌亂，似乎正在辯解著什麼。

左欣欣走過去，就聽到許沁勸道：「沒事的，於組長，只是配合他們調查而已，如果真的冤枉了你，我們也會查清楚的。」

「總監……」於曉冉無助又懇求地看著許沁，彷彿還想掙扎一下，可在看到左欣欣時，她身子明顯一僵，隨後咬了咬牙，道，「好，我跟你們走，不過，我希望你們會還我公道。」

她後面這句話，無非是說給設計部的人聽。

剛剛那幾個男人出現請她去當面對質的時候，設計部的人頓時一片嘩然，各種猜測冒了出來，這讓於曉冉感覺恥辱而難堪。

只是她怎麼也想不到，那件事明明已經結束，怎麼會突然又開始調查？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她絞盡腦汁也想不清楚，此時此刻，她大腦一片空白，盯著眾人複雜的目光，離開了設計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