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欣欣緊跟著問:「事後呢？」

周海生看她一眼:「事後，她和孫家除了生意，也沒什麼交集。」

看來，他也懷疑過常青媛，只不過沒有抓到任何證據。

左欣欣抿了抿嘴唇:「既然如此，常青媛為什麼甘願為孫家做事？」

孫家遠不如宋家，除非她和孫家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關係。

「你有證據嗎？」

周海生忽然開口，他看著左欣欣，面露幾分冷色:「沒有證據，一切都是推測，光憑推測是不可能查清楚宋瀟的真實死因的。」

宋瀟的真實死因？

左欣欣微微睜大眸子，直勾勾看著他:「宋瀟警惕心高，孫梅的東西從來不碰，秦悅說她出事後，宋瀟就住在外面，偶爾才會一趟宋家，她在外面那段時間，你知道嗎？」

這番話像是點燃了周海生內心一根導火索，他臉色陡然沉下，目光複雜地看著左欣欣:「你還知道些什麼？」

左欣欣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但很快冷靜下來，道:「不論我還知道什麼，現在當務之急不是這個，宋唯風夫妻倆既然敢對秦悅下手，就有可能如法炮製的對付宋瀟，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要查出秦悅的孩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只有查清楚這些，我們才能順藤摸瓜，看能不能找到他們陷害宋瀟的證據。」

周海生不說話，隻盯著左欣欣看，後者睜著一雙波光流轉的水眸，氣定神閑，不卑不亢。

恍惚間，周海生似乎從這雙明亮的眼眸中，看到了一道黑髮紅裙的影子。

半晌，周海生率先移開目光，似是敗下陣來，他道:「常青媛，現在在湘城第二中心醫院擔任副院長，這二十多年來，她和孫家接觸一共不到五十次，基本都是生意上的往來，其餘見面，都是宋齊璋滿月或生日，那時候，宋家所有人都在。」

果然周海生的信息比宋遠懷齊全。

左欣欣自動忽略了他獲取這些信息的手段，徑直問道:「私人時間呢？」

周海生神色不變地開口:「當年她是醫學界的佼佼者，行程都比較透明，私人時間一般安排得很少。」

那也就是說，私人時間跟孫家的接觸也不多。

就在左欣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周海生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笑:「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有那麼大的能力，對所有人都實時監控吧。」

左欣欣愣了一愣，沒有說話，對於其他人他不知道，但是對於自己，周海生可是整整了20多年。

但是話說回來，在宋瀟這件事上他沒有必要隱瞞自己，相反，他手裡有什麼線索或者證據，都是必須要拿出來跟她分享的。

總之一句話，周海生的勢力確實不如江煜城，他調查這麼多年也沒有發現端倪，就只能說明兩點。

一，孫家和常青媛的交易只有那麼一次，從那以後，互不干擾。

二，常青媛和孫家存在著某種特定的溝通方式，只不過他們不知道而已。

聽了左欣欣的分析，周海生默了默，片刻，他道:「這種情況下，基本不存在第一種可能。」

左欣欣也這麼認為。

只不過第二種具體是什麼，就只能再仔細調查了。

似是想起什麼，左欣欣又問:「除了常青媛，當年的那些醫護人員，你有線索嗎？」

聽到這句話，周海生搖了搖頭:「當時情況緊急，我根本沒有時間注意那麼多人的動向。」

說起來，他當初雖是周家的大少爺，可周家充其量不過是湘城的中層世家，在宋家面前根本算不了什麼。

他更多的時間和精力都投注在宋瀟身上，至於發覺不對勁，也才是經過宋瀟提醒後，才開始調查。

左欣欣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將重點放在她今天來的目的上:「上次你給我看的那份檢驗報告，你還留著嗎？」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崛起這個，但周海生還是依言將那份檢驗報告拿了出來，遞給左欣欣。

左欣欣再次認真的看這份檢驗報告，從頭到尾任何一個字都不放過，她突然發現，這份報告好像並不完整。

意識到這個問題，左欣欣抬眸看向周海生:「上次忘了問，這份檢驗報告，你是從哪裡能得來的？」

周海生聞言神色一頓，語氣頗有幾分敷衍:「我有朋友在醫院工作，當時情況混亂，就趁亂從辦公室拿了一份。」

有朋友在醫院工作？

左欣欣的眼睛眯了眯:「既然你有朋友在醫院工作，為什麼之前沒有聽你提起過？」

周海生淡淡道:「朋友當時準備離職，這也是他離職之前才拿給我的。」

那也就是說，如果左欣欣想繼續從他朋友那裡獲取線索，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眼前男人說的這幾句話，左欣欣一個字也不會信，依照之前他對宋瀟事情的關注情況來看，如果在醫院真的有這樣一個朋友，他肯定會追根究底的，用他朋友來獲取更多的線索。

不為什麼，因為周海生就是這樣一個人。

這還是周海生第一次對左欣欣含含糊糊的說的話，但是左欣欣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如果他打定主意不說，她再問也不會有結果。

所以左欣欣換了一個問題:「那你的朋友在拿這份檢驗報告的時候，有沒有看到產房的情況？」

宋遠懷和秦悅告訴他的消息都比較模糊，尤其是對於胎兒的特徵，所以左欣欣現在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關於能問到胎兒特徵的機會。

而面對這個問題，周海生又搖了搖頭，說道:「他當時只是幫我趁亂拿出了這份檢驗報告，其餘的沒有過多觀察。」

看樣子，這個他是真的不知道。

左欣欣還是有一些不死心，咬了咬牙繼續問:「那你現在還跟你那位朋友有聯繫嗎？如果有的話給我一個聯繫方式，我需要跟他確認一下當時的所有情況。」

周海生似乎沒有想到左欣欣會這麼執著，他看了她一眼，眼底掠過於複雜之色，隨後，小倉庫響起他雲淡風輕的聲音。

「我那位朋友辭職後就出國了，到後來我們已經沒有了聯繫。」

這句話，直接斷了左欣欣想要繼續問清楚的念頭。

可根據周海生的反應和語氣來看，他口中的那個朋友或許並沒有那麼簡單，但是他不說，左欣欣也無從下手。

此時此刻，左欣欣有些想不明白，往常他對宋瀟的事情這麼上心，任何線索都要跟她分析一旦，為什麼到了這個所謂的朋友身上，他卻含含糊糊。

難不成他這個朋友在這個事情當中，也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

可是就算這樣，也不至於讓周海生說出這些話。

左欣欣隻好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惑，轉而開口:「醫生那邊我會繼續調查，宋唯風在公司的情況，你有了解多少？」

男主說他查到宋唯風生意上有不幹凈的地方，但是具體還沒有調查清楚，周海生調查這麼多年，肯定不會落下宋唯風夫妻倆，這些方面他應該比較清楚。

誰知，聽了左欣欣的這個問題，周海生還反問道:「你調查到什麼了嗎？」

左欣欣抿了抿嘴唇，如實道:「還沒有，如果你這邊有消息的話，調查的進度會快一些。」

「這個先不著急。」

話音落下，見左欣欣又眯起眼睛，周海生隻好嘆了口氣，道:「宋唯風當年接手的是宋家本土產業，根基穩固不說，還掌握著湘城半條經濟命脈，就算他動什麼手腳，只要無傷大雅，宋老夫人也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頓了頓，他繼續道:「這些年，我也調查過一些，但總是進行到一半就被阻攔，等通過阻攔，又找不到痕跡。」

換句話說，宋唯風做事十分謹慎，事後也不忘給自己留下尾巴。

左欣欣眸光閃了閃，難道周海生這裡真的沒有其他線索了嗎？

她咬了咬下唇，又回到之前的一個問題:「宋瀟懷孕後，你跟她接觸過幾次？」

相比較之前那個問題的犀利，這個已經算是委婉了。

提起宋瀟，周海生原本有些僵硬的臉龐變得緩和起來，他沒有急著開口，而是將目光放在窗台上的花盆。

左欣欣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花盆擦拭得很乾凈，土壤色澤也十分健康，看起來像是剛澆灌過。

左欣欣心中一動，大概猜到周海生可能將她上次給的種子種了進去。

可隔了二十多年的種子，還能發芽嗎？

這時，周海生才緩緩開口:「你應該也知道，當年秦悅流產後，宋老夫人一氣之下差點把宋瀟趕出去，宋瀟心高氣傲，也就沒怎麼回去。」

他看向左欣欣，眼中露出一絲無奈:「你母親警惕心的確高，懷孕後都是去三個醫院檢查，生怕有人會對你動心思，誰知道最後……」

最後還是沒能逃過去。

左欣欣垂下眼眸，她在國外那段時間，營養跟不上導致胎兒發育不良，所以她吃了吐，吐了吃，就是為了讓兩個小傢夥健康地成長。

宋瀟已經做到了這個份上，宋唯風夫妻倆到底是怎麼下的手？

說到這，周海生話鋒一轉，語重心長道:「你還記得，你跟我說，宋瀟房間的獎盃和證書嗎？」

左欣欣點點頭:「記得。」

那一書架的榮譽，都是宋瀟天賦以及能力的證明，她的確很優秀。

周海生繼續道:「她那麼出色，難道宋老夫人會捨得浪費她一身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