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聽到風正蘇的話，虎哥愕然了一下，欲言，又止。

沉默了片刻後，猛的抓起酒瓶子，狠狠的灌了幾大口，「唉，是啊，我也沒出來，真他奶奶的丟人，英雄沒做成，還他娘的把自己搭進去了，指不定有多少人笑話老子呢。」

「除了腦袋裏裝的全是屎的東西，沒人笑話你，虎哥，對不起，先前我對你態度不好，這杯酒，給你賠罪了。」

謝無魚走了過來，眼神中再也沒了先前的嫌惡之色，表情複雜的倒了一杯酒，對虎哥道。

「嘿嘿，什麼賠罪不賠罪的，咱這樣的粗人，小兄弟你沒拿笤帚把我往外攆就算客氣了。」虎哥笑笑，不在意的道。

「虎哥你不是想吃燒雞牛肉嗎，我這就給你買去。」

謝無魚臉色沉重的道，說完，就放下酒杯走出了酒館。

「別啊小兄弟，外面下著雪呢！」

虎哥連忙喊道。

然而謝無魚頭也沒回，迅速消失在了風雪裏。

「哎，這小兄弟脾氣夠強的啊，我，我這怎麼好意思，老闆，你等我會兒，我去把小兄弟追回來。」

虎哥拍了下大腿，滿面愧疚之色的對風正蘇道，說著，就往外跑。

風正蘇連忙攔住了他：「虎哥你坐著等吧，他一會兒就回來，今天保證讓你吃上燒雞牛肉。」

「這……」

虎哥一臉的不好意思。

風正蘇擺擺手，「坐吧，今晚酒肉管飽。」

「不對啊，老闆，我都死了，你們為啥還能看到我，你們是什麼人啊？」

虎哥為難的坐下來，然後忽然想到了什麼，有些戒備的看著風正蘇問道。

風正蘇笑笑，「你就當我們是來接你的吧。」

「接我？去那裏啊，哦，我知道了，你們要帶我去下面吧。」虎哥一愣，連忙道。

風正蘇道：「是去下面，但是有兩個地方供你選擇，一個是繼續投胎做人，一個是永遠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咱得繼續做人，無憂無慮那不成神仙了。」虎哥不假思索的道。

風正蘇微微一笑：「好，尊重虎哥的選擇，你想做人就繼續做人。」

沒有勸他去背陰山，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利，虎哥雖然生活在底層，但他明顯是那種熱愛生活的人。

有人覺得做人很累，世界很黑，下輩子，甚至永遠都不想再做人。

但再黑暗的地方，也會有陽光，做人很苦，但生活真的美好，為什麼不做人呢？

「嘿嘿，十八年後，老子照樣是條好漢。」

虎哥咧嘴笑笑道。

「虎哥還有什麼掛念的事嗎？」

風正蘇又問。

虎哥想了想，然後搖搖頭道：「沒了，老娘身體倍棒，有養老的錢，就算沒有我，總有好心人幫她的，咱那腚大婆娘也有手有腳的，餓不著她，就是以後不知道便宜那個狗日的了，算了，說不定她能找到比咱更好的人。」

「虎哥，燒雞牛肉給你買來了，吃吧。」

話音落下，謝無魚就拎著一個包裹來了，往虎哥面前一放，道。

「哈哈，這下徹底沒有遺憾了。」

虎哥不客氣的直接抓起燒雞，啃了起來。

「肉好吃，酒好喝！下輩子，老子還是好這口，還娶膀圓腚大的婆娘！哈哈！」

虎哥吃光了燒雞和牛肉，又喝光了剩下的半瓶二鍋頭，一抹嘴，滿足的大笑道。

風正蘇沒挽留他，盤腿坐在了地上，然後閉起眼睛，開始念叨：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頭者超……為男為女，自身承當，富貴貧賤，由汝自招……敕救等眾，急急超生，敕救等眾，急急超生！」

隨著最後一個字念完，虎哥的身影逐漸淡化，眨眼間，就消失在了酒館裡。

「你居然用了往生咒超度他直接去投胎做人？怎麼，他不願意去你那個地方嗎？」

等到虎哥消失以後，謝無魚疑惑的問。

風正蘇點點頭，「虎哥這樣熱愛生活的人，我不能自私的送他去那裏，而且，人間，也需要他這樣的人。」

「好吧，虎哥開心就好。」

謝無魚有些遺憾的道。

「行了，今天就這樣吧，時間不早了，打烊吧。」

風正蘇擺擺手，因為虎哥的出現，先前壓抑的心情陡然間好了很多，看看時間，已經凌晨一點了，當下道。

「回家。」

白三娘一直把瓜子皮掃進垃圾桶裡，伸了個懶腰道。

「我也回了，明兒見。」

風正蘇沒再囉嗦，也離開了酒館。

「睡覺睡覺！明天再打掃衛生。」

謝無魚看著倆人拍拍屁股走了，一臉的無語，不爽的道。

……

「牛差，醒醒……」

天快亮的時候，圍攻風正蘇的那三個陰差醒了，看到牛阿傍也躺在地上，而且模樣比他們還慘，連忙推了推他。

「額……」

牛阿傍幽幽的醒來，揉了揉大牛頭，一臉痛苦的道：「好險啊。」

「牛差，那個風正蘇怎那麼厲害，連您都不是對手。」

三個陰差互相對視了一眼，心有餘悸的問道。

「我怎麼知道，回去問你們的大王去！」

牛阿傍沒好氣的道。

「額……」

三個陰差面面相覷，不敢多問了。

「知道為什麼沒人願意接這趟差了吧。」

牛阿傍轉了轉眼珠子，又說道。

「知道了，早知道那風正蘇那麼厲害，我就請病假了。」

其中一個陰差有些後悔的道。

「回去以後知道怎麼回報嗎？」

牛阿傍又問。

「知道，我就跟大王說，那風正蘇惹不起，能活著回來簡直是萬幸。」

三個陰差都是說道。

「嗯，算你們聰明，行了，趕緊回去吧。」

牛阿傍擺擺手道。

話音落下，他們四個變化成了四團黑氣，直接沒入了地下。

……

雪，停了。

次日一大早，太陽就出來了。

風正蘇起床以後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

「嗯？」

剛吸了一口，他就臉色一變。

空氣中，竟然帶著一絲血腥味兒。

連忙穿好衣服，來到外面，發現空氣中的血腥味兒更加濃鬱了。

「大雨，大雪這種天氣過後，總是會出事啊。」

風正蘇表情凝重的喃喃自語了一句。

趕緊去了酒館。

謝無魚和白三娘已經在了。

倆人這會兒都坐在電腦前面看著什麼。

「看什麼呢。」

風正蘇連忙問道。

「快，來看新聞，出大事了。」

謝無魚指著電腦道。

風正蘇走過去一看。

屏幕上是一張打了馬賽克的血腥圖片。

「本市發生重大刑事案件，兇手極度殘忍，受害者被四肢被肢解，舌頭被割，眼睛被挖，軀體上的肉被削，只剩下了半具殘屍，殘屍被封在了雪人內……」

「你怎麼看？」

看完新聞，謝無魚問風正蘇道。

風正蘇皺了皺眉道：「不知道。」

這種殺人方式，殘忍的不像是人的手段。

「那你覺得是變態還是凶靈？」

謝無魚追問道。

風正蘇還是搖頭，「不好說。」

「可能是凶靈吧。」

白三娘道。

風正蘇頓了下道：「不見得，有時候，人的手段比凶靈和惡靈還要狠。不過，不管是是人還是凶靈，動手的傢夥應該都跟對方有著深仇大恨。」

「那這事兒咱管不管？」

謝無魚問。

風正蘇想了想道：「等晚上再說吧，這種手段，死的人一定會有極大的怨氣，應該會來酒館。」

「嗯，好吧，那就等見到亡靈再說。」

謝無魚道。

這件事，讓送走虎哥的好心情瞬間全無，而且這件恐怖的事，讓整個靖城都有些人心惶惶的。

整個下午，都沒人再敢玩雪了。

「有人來了！」

天剛黑，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就從外面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