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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女》第四百四十五章 陞官四品
四月的朝堂上,有些不平靜,景帝沉著一張臉看著座下他的臣民,眉頭擰起,本來就淺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皇上,這連日來大雨已經造成多個堤壩水位上漲,微臣奏請戶部撥款,簇壩修堤,加以鞏固,疏導河道,以防水位沖毀堤壩,造成洪澇。」工部郎中黃慶手持竹笏出列稟道。

「黃大人,邊境胡人韃子蠢蠢欲動想要攻打我大北國,兵部要軍資,我戶部哪有這麼多的銀子?再說了,堤壩年年修,年年毀,這銀子到底修到哪裏去了,黃大人怕是要仔細查探一下。」戶部尚書鄭良從哼聲道。

「鄭大人,眼下天氣詭變,自開春以來更是連綿下了一個月的雨,一旦成災,百姓受災,那豈止是銀子的事?」黃慶毫不退讓。

「黃大人此言差矣,春雨年年下,再說也並沒下多大,哪有你說的嚴重?未免大提小作。」

「鄭大人……」

咳!

兩人停止爭執,看向發聲處,是景帝發出的。

「還有什麼要奏請的?有事就奏,無事退朝。」景帝臉色不虞。

黃大人唇一抿,下意識看向崔源。

崔源這才出列,道:「臣有事啟奏。」

「準。」

「皇上,市舶司本該四月返程的三十艘大船,因遇上強暴風雨,折損八艘。臣問過多名海上漁民,得到的回話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爆發雨,但今年的天氣著實是詭異莫測。去年冬,接連下大雪,臣親自探過,各山上的積雪多有一人深,又加之天氣極寒,至今仍未全化,臣所在的長樂鎮的長江河,水位亦是不斷上漲,沒有下降之勢。百年以前,也就是平清三十六年,我北國多地發生洪澇,長樂鎮更是突發大山洪,臣恐今年有大災。臣奏請皇上下旨,各地要準備防洪防災。」

此言一出,整個朝堂哇然。

「崔大人,就憑這連續下雨下了個把月,你就說有大災,未免太過輕率了吧?」有人諷道。

「有災無災,防範自然是好多的,無災,安之大吉,有災,早早防範便能把傷害降到最低,難道等到災難來了才去補救?那是幫著抬死屍還是幫著修房子?」崔源冷冷地反刺回去。

那人氣結。

「接連下雨,多地江河水位上漲,還不夠引起警惕?真等洪澇來了,沖毀百姓家園,你們才覺得那是老天示警?那會不會太遲了?」崔源又說了一句。

「單憑……」

「欽天監正楚大人覲見。」

眾臣一怔,楚政?這老頭子怎麼來了?

這楚大人已是歷任兩朝,已有七十九的高齡,平時極少在欽天監坐鎮,今兒竟然上朝了?

「宣。」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頭子被小太監扶著顫巍巍的走了進來,見了皇帝就要跪,景帝憐他年歲已高,便免了禮。

不等景帝問明來意,楚大人就已經說開了:「臣連夜觀天象,卜卦無數,天道詭異,北有妖星若現……未來三月不會天晴。」

此話一落,又是滿朝大驚,便是景帝也坐直了身子。

「楚大人此言可能作準?」景帝的臉色十分難看。

楚大人跪了下來:「臣願以項上人頭擔保。」

諸臣臉色微變。

欽天監這些年在楚政的監管下,基本沒有出過什麼岔子,卜卦都十分的準,所以極得先帝寵信。

所以他這話一出,基本也是蓋棺定論,也就是說,未來三月,大家都別想見到老天爺露出個太陽來。

而三月不會晴天,意味著什麼,這用腳趾頭都能猜到。

崔源不經意地看向黃慶。

黃慶再度出列跪下:「臣懇請皇上下旨,簇堤修壩,疏導河道,以防洪防澇。」

「臣附議。」崔源出位。

「臣附議。」

「臣附議。」

「……」

崔源才走出朝堂,就被皇上身邊的大太監胡公公叫了回去。

有人看過來,目光不明,似羨慕似探究,但更多的還是忌諱。

景帝還在翻著案桌上的摺子,眉頭皺成一個川字,眼底下一片青黑,想來這些天事情實在繁重故而都睡不好吧。

皇帝不好當!

崔源心裏忽然就現起這麼一句話來。

「坐吧。」景帝看都沒看崔源一眼。

崔源倒是不客氣的坐了下來。

「楚政的話你怎麼看?你也認為今年真有大澇?」景帝這才抬起頭看他。

崔源正了臉色:「這是臣所擔心的事,臣特意巡視過,不但長樂鎮,沿江一帶的水位都不降反升,臣實在惶恐。」

景帝皺起眉。

崔源悄然看過去,卻不敢將王元兒所知道的事說出來,因為那樣太匪夷所思,說出來只怕會弄巧反拙。

而且,楚老頭兒今天所說的,已經足夠引起重視了。

事兒還真就是這麼湊巧,他本就想著找欽天監出面說一說天象,差不多時間再找個遊憎瞎掰一下,好讓皇上到時同意長樂鎮的鎮民暫時遷移,也讓鎮民相信可能會有山洪,沒料到,楚老頭就算出這麼一卦!

這可真是省了他好多唇舌,然而,他卻不知該歡喜還是該惶恐。

未來三月不會晴天是個什麼情況,大家都心裏有數,崔源的心揪了一下,這意味著,洪澇十有八九是會發的。

會和百年以前那樣,是個難得一遇的大澇嗎?

「攫升崔源為工部侍郎,正四品下,即日上任,掌管工部諸事。」景帝突然下旨。

崔源大驚:「皇上!」

「你從前跟著何大人治水,希望你不會讓朕失望,莫再說要擔市舶司使,朕不想聽,市舶司太屈才於你。」景帝淡淡的看著他,道:「張清然如今病得朝都上不得,這工部尚書位,朕不想讓德妃黨的人坐了。崔源,大丈夫,學得文與武,賣與帝王家,這道理不用朕說你自該明白。」

把利害說出,這是要把崔源的話給堵回去。

「皇上,臣願意為皇上分憂,您要我去治水,我可以去治水,卻沒必要擔上這個名頭,還望皇上收回成命。」崔源跪了下來。

「崔源!」景帝大吼。

崔源脖子一縮,低著頭。

「如果你就是為了家宅之事,致國之不理,朕對你很失望!」景帝沉著臉道。

崔源一愣,露出一個苦笑,匍匐在地:「臣,領旨!」

這領旨,說得不情不願的,胡公公不禁深深的看了崔源一眼。

人家恨不得加官進爵,這位倒好,不情不願的,給他陞官就好像要他的命一樣,真是奇也怪也。

景帝也被他這副樣子氣得好笑,拿了一個摺子就砸了過去,沒好氣地道:「你擺這個款是給誰看?別人想要升,還求不得呢!」

「皇上,也不是誰都想做大官的,多累啊。我看我如今就挺好,事兒不算多,還能外放,每天回家都看到妻兒,您是沒看到我那兒子,嘖,別提多可愛了。」崔源得意起來。

「是,知道你得了兒子很了不起,聽說是回來上族譜?過兩天帶他進宮來讓朕也瞧瞧。」

崔源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忙應了,又道:「皇上,您可要準備著好些兒的見面禮,我兒子像我,不是好東西是真看不清眼。」

「你看看他,當爹的人了,還跟孩子似的跟朕討東西。剛剛怎就沒這麼爽快領旨呢?」景帝指著他對胡公公道。

胡公公便笑道:「皇上,崔大人這是知道天底下的好東西都在皇上庫裏頭呢!」心中卻是暗驚,皇上對崔大人的情分還真不輕呢。

「到底是胡公公知道臣的心意。不勞而獲,誰不喜歡?」崔源笑嘻嘻道。

「不勞而獲是不可能的,你把差事當好了,朕自不會瞧不見,所謂夫貴妻榮,父榮子貴,這道理你懂的。」景帝看著他,忽而長嘆一聲道:「源小子,一眨眼,咱們都為君父,為爹了,朕尚且在這個位置上任勞任怨,朕希望你也能助朕成就一番建樹,也不枉當初,你我相交一場,朕需要你。」

崔源斂了笑臉,一撩袍子,跪了下來:「臣定當鞠躬盡瘁,為皇上孝力。」頓了一頓又道:「但皇上,要是以後臣要辭官,也請皇上多賞點,爽快點。」

「兔崽子,滾!」

「臣領旨。」崔源當真就退了出去。

景帝看著他走了,道:「這人啊,長大了,心眼兒也都多了。」

胡公公心中一驚,低了頭道:「皇上,崔大人是忠心耿耿的純臣,實屬難得。」

「希望他這個純臣可以一直純下去吧。」景帝淡聲道,又撇開了案桌上的奏摺,道:「傳令去清熹宮,做幾個爽口的小菜。」

清熹宮,是慶嬪娘娘的宮殿。

「奴才遵旨。」

崔源一路踩著細雨出了宮門,上了自家的馬車,一直深鎖著的眉頭才鬆了下來。

工部侍郎,他才二十四的年紀,就已經是正四品的侍郎,皇上,這是把他架在油架子上啊。

還有元兒,他成了侍郎,必然是留在京中的,這以後……

回到自家屋裏,王元兒就迎了上來,一臉興奮地道:「今兒老太爺接了初哥過去看,還賞了兩刀澄心紙和一個黃玉貔貅鎮紙,一方松煙墨。」

崔源卻是有些愧疚,拉著她的手道:「元兒,只怕我們不能回長樂鎮過日子了。」

__陌近期壓力太大,周日上山遛了一圈,結果摔損手,小臂腫了,這章寫了三個鍾,不作不死大概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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