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了，夜幕馬上來了。」慕曦沉下心中的悸慟，推開方旭很麻利地收拾完，看著跟在後面心慌爆騷的方旭，怒斥到，「還不快去整理床。」

方旭興奮得雙手一握，「得令…」

臥室雖然小，但卻佈置得十分溫馨，看得出來，房中的每個件小裝飾都是出自慕曦那靈巧的雙手。特別是床，全竹製的架子，由於經常擦拭，每一塊竹篾都像每被人把玩了很長時間的老物件一樣，上面起了一層黃玉般的包漿。

這床有點高，方旭坐在床沿上，腳居然踮不到地板。猴急的方旭倒在床上後便滾在裏面去，翻來覆去地等待慕曦的到來。

不一會兒，慕曦來了，身子剛到床邊就被方旭一把拉了進去。

「你今天真是吃錯藥了。」方旭的嘴還沒湊近，便慕曦給堵上，「你不要命了？」

他準備再次進攻，卻被慕曦將床頭上一個竹篾編織成的頭盔扣在他頭上，然後自己戴上另一個，規規矩矩地躺地床上，調節氣息。

以前不知道什麼原因，慕芷蓉出現了睡眠障礙，方旭怕她過多的服用藥物對身子不好，所以在網上找到了一種調節呼吸而快速入睡的方法，慕芷蓉練了幾個晚上後還真起了效果，此時慕曦正是用那種方式。

看著慕曦漸漸地入了定，方旭那個煩躁啊！不安份的手時不時去撩她一下。

慕曦煩了，坐起來一把拉下床頭的四把帳鈎，接著四塊全竹製的牆從床的四方升起來，與床頂接攏後才停下來。

「用得著這樣嗎，哪會有什麼人來偷聽？」方旭說著雙手又向慕芷蓉圍了上去，「娘子，春宵一刻…」

「想死就繼續你的春宵吧！」慕曦說完再次規規矩矩地躺下，「夜幕這會兒都到龍眼潭了，再不入睡，你真想讓我明天守寡麽？」

見慕曦十分的生氣，不像是在跟自己鬧著玩的樣子，方旭正色問，「這是啥地方啊，到晚上不睡覺還會丟小命？」

「阿旭，你這是怎麼了？」慕曦用力將滿臉失落的方旭拉躺在一旁。

「這不，我們剛重縫我太那個了麽？」方旭順著慕曦的意思，把頭盔戴好，「芷…曦，這到底是哪裏？」

「趕水村啊，你今天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的意思是這片天地叫…」

「來了，快，快入睡。」慕曦用玉手堵上方旭的嘴，自己也閉上眼。

這下，方旭真的靜了下來，一陣陣嗞啦嗞啦的聲音從東面傳來。

這聲音有點像高壓電弧，很低沉，裏面帶著無窮的能量讓人聽起來心驚動魄，又像是黎明時分窗外環衛工人清掃街道時，掃把與地面摩擦發出的聲音，隨著一環衛工人一點點向窗前掃來，聲音也在慢慢的變大。

「這是…」方旭聽了好一會兒後，輕聲問到，不想枕在自己手腕上的慕曦已以發出輕微的沉鼾聲。

久別重縫，方旭精神興奮，哪裏有睡意，此時看著手上熟睡的慕曦，這又何常不是幸福呢？

拉來被子輕輕的給她蓋上，方旭也閉著眼，細細品味這難得的幸福的同時，他也想看看那個接近的聲音到底是什麼發出的。

東面的聲音越來越近，此時的方旭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夜裏站在大海岸邊，東面那嗞啦嗞啦的聲音就像黑暗中海浪一樣隻聞聲不見形，漸漸向自己湧來。

近了，近了。方旭感受著東面的聲音，此時的它們已到了房子東面的屋簷下。再接著出現在了外面廚房中，房中的一些餐具也因為小震動而發出了輕微的聲音。

「它們究竟是什麼東西？」

方旭好奇，眼開眼睛，拉著一個帳鈎把床前面的竹牆降下，這時床東面的竹牆上出現了一層由無數細小電流組成的淡藍色光膜，接著那光幕脫離牆面，向他們的腳移來。

「靠！」方旭吃驚地叫了一下。

那光膜像是有生命一般，聽到方旭的聲音後停止前進，無數的小電流向光膜的中間聚集，然後脫離光膜，形成一個近似實體如足球大小的電流球，它幾乎是貼著方旭的身子來回飄動。

「滾地雷？」

小時候，在夏天每當有暴雨要出現時，方旭就獨自跑到家裏的二層小木屋上去看天邊的閃電擊打村東那高山的山巔。

最壯觀的一次是方旭六歲那年夏天的中午，雲朵間漏出來陽光將烏黑厚重雲朵鑲上一層金邊。一道手臂粗細的閃電從層朵中降下來，它像一條金絲帶一樣把天和地連接起來。這樣持續了兩三來秒後，突然一個如臉盆大小的閃電球體順著閃電降在山頂，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將方旭所在的小木屋都給震得幾乎快倒塌。

嚇得方旭一屁股坐在地上，也是從那天晚上起，方旭上廁所出血的情況就開始出現了。

雨停後，方旭騎在父親的肩上與村民們一同上山看情況。

山頂有個天然的湖泊，是火山口常年積水形成的。那一雷，差點將靠近村子這邊的湖泊炸開口子。要知道即使是山頂最低的地面，也比湖泊高出三十多米，而湖泊靠近村子的一面可是山頂的最高處，邊沿距湖面可有百多米呢。

而那經那一雷炸過後，湖泊差點在靠近村子那一面決堤了，可見那個閃電球體所蘊含的能量是多麼的恐怖。

此時眼前的這個閃電球體雖然沒有當年那個大，但如果爆炸，方旭與慕曦的命絕對是保不住的。

此時的電流球體正處於一種微妙的平衡狀態，方旭不敢作出大幅度的動作。他輕輕的將手從慕曦的頭下抽出來，而後將她戳醒，示意她離開。

慕曦一看見電流球體，頓時一腳將方旭踹下床。也在這一瞬間，那球體像肥皂泡一樣變傾刻間變大將慕曦籠罩住，同時，剛才停在東面的光幕向前移動，然後將慕曦吸附在上面後急加速向西面推進。穿過竹牆後瞬間向屋子西牆推去，最後消失。

「芷蓉…」

方旭大叫一聲，後衝出屋子，跑到屋子的西面，一看，整個天地之間被一層帶著無數電流的光幕所連接起來，它就像夏天裏的分龍雨一樣帶著低沉的吼叫向西方奔去。而那光幕上，零零點點地出一個個亮斑，在最近地那個亮斑之中，方旭看到了慕曦的身影。

「快給老子停下來…」方旭赤腳跑在地上，拚命地去追趕西去的光幕。

當那光幕脫離趕水村後，方旭還在村子中央。

由於對村中的路況不熟，方旭一不小心踩到一個小坑窪摔倒，腳崴了，咬著牙爬起來跑了幾步後又一次倒在地上。就這樣一路摔到村口，方旭已是滿身的傷，腳踝腫得像發過度了的北方大饅頭。

「旭小子，不要再追了。」之前在水塘邊跟方旭打招呼的農夫扶起方旭，將其牢牢抓住，「你是追不上夜幕的。」

「我不管…」方旭用力掙脫農夫的手，剛向前跑出幾步又一次倒在地上。

這時農夫趕上來，把他死死的擎住，但卻好像也製不住多久。於是大喊，「有沒有人醒來，快來幫我救救旭小子。」

他這一喊，村中每家的窗口陸陸續續地亮起了燈光，附近屋子內兩個漢子翻窗跳出來，呼喊著跑向方旭二人所在跑來。

不一會兒，方旭被幾個大漢給架住，再也動彈不得。眾人見方旭安靜下來後，紛紛安慰方旭。

「閔叔，能給我口水喝嗎？」精疲力盡的方旭耷拉著腦袋訖求到。

閔叔就是那位農夫，剛才方旭犯混，他可受傷不輕，此時已是鼻青臉腫，「不再鬧騰了吧？」

「不了…」

一瓢清涼的水下肚後，方旭心中最後的那點怒火也被壓製了下來，又變成了理智的方旭，「那夜幕要將慕曦帶到哪兒去？」

這話一出，許多的年輕人都向前靠過來，看樣子他們也不知道，一個個豎著耳朵。

「這…」閔叔回頭向一位滿頭白髮的老者投去尋問的眼神。

「說吧！」

「可祖上的規矩…」

老者在一個年輕人的攙扶下，坐在一塊石頭上雙手將下巴托在拐杖上，「老天爺都把天外惡魔放進來要把我當玩物了，我們也不必再…再守…守那個規定了。」

「是…」

「大家抬頭…」閔叔指著天，「你們看到了什麼？」

「月亮。」

是的，一輪十五的滿月，卻沒有十五晚上的光亮。沒有一絲雲煙的天空，除了一輪孤獨的月亮之外，再無他物。

「怎麼會沒有星星呢？」方旭吃驚道。

「星星是什麼？」不僅是那些年輕人，就連閔叔也問了方旭這個問題。這讓方旭更加的詫異了。

「閔浩，」老者用杖指著月亮，「先說說它吧！」

「我們的祖先是跟老天爺一起逃難來到這個世界的。他們沒來之前，這裏沒有天地之分。準確地講只有地，沒有天。後來，大家向不停地打擊四周的泥土，就這樣天就被一點點的打出來了，但卻是一片黑暗。於老天爺就把他們當時逃難的神舟進行改造，就成了太陽和月亮。」

「這簡直就是另一個版本的盤古開天劈地的神話嘛！」方旭搖著頭，「那後來呢？」

「後來這太陽和月亮久不久就會出問題。有時月亮比太陽還亮，而有的時候呢太陽卻像鍋底一樣黑。於是老天就把我們的祖先分成兩拔分別派前往地的南北兩端。當發現月亮要變熱的時候，南邊的人就把地上的水向南趕，太陽要黑時，北邊的人就把各地方開出來的石頭向北搬。就這樣太陽和月亮也就穩定了下來。在南邊的祖先就就了趕水一族，北邊的就成了背石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