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微垂下眼眸，他看得懂太子看寧宣的眼神，那是男人看女人的佔有的眼神。

寧宣是男人的真相還沒有暴露，太子對她的心思是昭然若揭的。

可若是他知曉了寧宣是個男人，會不會怕他與之爭奪皇位，而殺了寧宣？

他只要一想，便覺得心被揪緊，他不能失去寧宣。

他能查到的東西，想必有心人照樣可以查的到，雖說直接策劃此事的除了薛貴妃和老琴師，其間也少不了有別的宮女參與其中。

哪怕不知道全部，從這些語焉不詳的蛛絲馬跡間也可以讓別人推斷出當年之事。

「明日我要去一趟宮裏，你哪裏也不要去！寧宣。」他攬著她的肩膀，兩人躺下去。

「你可要想好了！我的話永遠作數！」

青玖輕輕「嗯」了一聲。

她微微閉上眼睛，輕聲說道：「我想睡一會兒！」

成王知道此時的她被這個消息所震，定然心亂如麻，

「睡吧！」

青玖呼叫靈溪。

「寧宣還能回來嗎？」

她要確定寧宣是否回來，再去決定接下來的事情。

「會！」

靈溪毫不猶豫。

「那為什麼之前的蕭暖暖到了上輩子該死的時候就死了，回不來了？」

「她的魂魄太弱了，福緣也不夠！另外，人生太苦，也許有的人根本不想回來。」

原是如此。

青玖定了下神，「你是不是早知道寧宣的身世了？」

靈溪不接話了。

想來也是，小世界都歸靈溪來管，他通曉這些再自然不過了。

「成王問我要不要做皇帝，我做不了主，要問真正的寧宣。」

靈溪說道：「寧宣沒有皇帝命。」

「他什麼時候回來？」

「到時候自然會回來！」

青玖：……

說了跟沒說一樣。

沒有皇帝命，就是說他不會做皇帝，或是說做不了皇帝。

不會做和不能做是兩個概念。

一個是能做他卻不想做，意思是成王可能會成功。

不能做，做不了，便是有外力阻止他。

一個主動一個被動。

不管如何，都會死很多人。

青玖嘆了口氣，她不想成王因之而死，也不願別人枉自送命。

成王聽到她嘆息，側過身子說道：「不要亂想，那些都不是壓力。」

「我知道！」

青玖悶悶地說道。

「你若不願意，日後跟我回青陽，那裏遠離京城。我的地盤，沒人敢動你！」

青玖看著他微皺的眉頭，他嘴上說著寬慰她的話，或許心裏也是亂糟糟的吧！

這一夜，兩人幾乎都沒睡。

直到快天亮，她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一睜眼，早就不見了成王。

一直到了夜間，成王回來了，他很急的樣子。

「寧宣，跟我進宮。」

「怎麼了？」

「趁夜入宮，見見你父皇。」

青玖猛地抬頭，「你……」

「走！」

成王武功不弱，輕功也不錯，帶著青玖直接入了宮。

宮裏還有人接應，一路避過巡視的侍衛，來到了乾德宮。

老皇帝的確病重，卻也沒有太子等人說的那般厲害。

青玖幾乎以為老皇帝馬上快要死翹翹了，如今看來，他還能活些時日。

他們進了大殿，殿中沒有旁人。老皇帝已經在等著了。

二人跪倒在地，老皇帝微微一抬手。

「是寧宣麽？過來，讓為父看看！」

這就確定了？

青玖看了一眼成王，他微微沖她點頭。

她起身往老皇帝跟前去。

老皇帝穿著明黃的衣衫，雖是久臥病床，然而看人的時候，眼神仍是凌厲的。

老皇帝看到她的面容，眼神一下子柔軟起來。

薛蓮兒那樣的女人會讓人終生難忘的，比如老皇帝，比如太子。

說起來，寧宣是他寄予厚望的孩子，然而很遺憾，他從未知曉原來薛蓮兒給他生的是個兒子。

惠安公主？

呵——

老皇帝抬起枯瘦的手，搭在青玖的手臂上。

「孩子，你受苦了！」

當年的事即使已然查清，可斯人已逝，再也無法挽回。

所以這些年，他加倍對惠安公主好。

青玖微笑，卻不搭話。

這話，真正的寧宣聽不到，他是個乾淨的人，卻是那樣的死法。

老皇帝說道：「我兒，父皇的話仍然不變，你若想做皇帝，我便下詔書，皇位是你的！太子不敢跟你搶！」

青玖搖頭：「我不想做皇帝！」

老皇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

「你在怨恨父皇？」

「寧宣不敢有怨恨！至少，我現在不是活的好好的！」

這話說的不好聽。

老皇帝也沉默下來。

「你能叫我一聲父皇嗎？」

他本來迫不及待地要見

這個孩子，可仔細想來，他們只是有些血緣關係的陌生人而已。

他跟寧宣已沒有時間再去培養感情，無論他覺得有多愛這個孩子，他也沒有辦法陪伴他了！

老皇帝沉默了好久，青玖也不說話。

宮殿裏靜地只聽見三人的呼吸聲。

成王暗自著急，寧宣怎麼不知道表示一下孺慕之情？

他正著急，青玖隻覺得身體一晃，靈魂被排斥了出去。

臥槽！

這是怎了？

她浮在空中，看到寧宣的身體一下子跪在床前，抱住老皇帝的手大哭了起來。

「父皇！」

寧宣哭得不能自已，他哭他的母親，哭他自己。

青玖看得心裏也酸酸的，她抹了把並不存在的淚，便被靈溪扯了回去。

頭一回，她不願意回到虛空空間。

「怎麼這樣急？」

「寧宣要回他的身體，你當然得回來！」

「寧宣他，後來怎麼樣了？」

話落，她的眼前幻出了一道水鏡。

寧宣自然不願意做皇帝，老皇帝封了他西南王，封地與成王的青陽是緊挨著的。

也許是了結了心事，三日後，老皇帝薨逝。

太子繼位，有成王在，別的王爺也不敢輕舉妄動。

寧宣與成王終是一起回了青陽。

青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寧宣必會安穩一世。

她趴在空間中的大床上，一瞬間忽然覺得疲憊無比。

「我這是怎麼了？」

靈溪的聲音又起，「你在世界中有了感情，感情對你的神魂來說是個負擔。剝離吧！」

青玖翻了個身，打了個哈欠：「我想睡覺！」

「不想知道寧宣送了你什麼嗎？」

她隨口說道：「靈魂之力？」

「除了靈魂之力，還有他的琴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