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常下筆的人都知道，我筆下每一個字都不應該一樣的，那怕是同一個字，任何時候寫出來都不一樣。

心情急的時候，顯得很潦草，心情緩的時候，顯得漫不經心，心情聞得時候，顯得圓潤而漂亮………

他喜歡練書法，這麼練，通常是在心情極度差的時候，因為這樣，他就能平復心情，強製的剋製住心情，只有心態穩了，才能對任何事情，都客觀的面對，而不做偏頗的判斷。

李殊念難道也是這樣？

東方弦想到原先的疑心，此刻又是心裏一緊。

「你很喜歡練字？」東方弦神色溫和的看向李殊念。

李殊念並不知道東方弦內心的想法。

不過，因為東方弦試探她的事，讓她心裏再三謹慎。

此時她就站在東方弦對面，同樣盯著自己的字。

她寫的就是一個字，很平常的一個字，正。

容易，也不容易，簡單，也不簡單。

「是，小的時候，每次發脾氣聽不進去話，就會被大人罰字，每次就寫一個正字。」李殊念拿起一張宣紙淡淡的開口。

「我又是極其好強的個性，每次都想把字寫得最好看，更好看，倒是沒有想到，這麼多年了。還是喜歡在擰脾氣的時候，這麼寫字，而每次寫出來的字，還是這個樣子。」李殊念嘆了一口氣。

其實她真的沒有這個毛筆。

不過因為羽劍仙對她苛刻的時候，簡直到了毫無人情的地步，每次寫字，心不由筆，筆不由心，已經不過是刻入骨子的東西了。

東方弦臉上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可以心底那根弦卻是鬆了松。

「字寫得很漂亮。」東方弦由衷的讚歎道。

「可惜，再也沒有進步的空間了。」李殊念苦笑的搖了搖頭。

「那你有沒有想過，不這麼寫字？」東方弦忽而開口。

李殊念心底一沉，她不知道東方弦什麼意思，不過，她也清楚的知道，他每一句話，都並非說說而已，甚至藏著她琢磨不透的陷阱。

「我……習慣了。」李殊念搖了搖頭，並沒有多少興緻繼續這個話題的模樣。

「不試試怎麼知道？」東方弦神色溫柔的看著她。

他這麼說了，就是非要他試的意思了。

「我……不知道怎麼試。」李殊念茫然的看著東方弦。

「你就試試，每次寫字，都不一樣，試試。」東方弦已經動手，在一旁研磨，讓她寫字。

李殊念眼底露出冷光，唇角卻是彎了彎，走到一旁鋪開宣紙，然後站在一旁。

東方弦研磨，李殊念在一旁提著筆，真的寫了起來。

她還是寫那個正字，為了表示心裏著急，而寫字很快，下筆快，劃的筆畫更快，可每一次落筆，寫出來的正字，都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東方弦就在一旁看著她寫字，眼底的神色逐漸加深。

李殊念終於停下了筆，額頭上已經滿頭大汗看向東方弦：「怎麼樣？」

「還是一模一樣，不能寫不一樣的嗎？」東方弦神色溫柔的開口。

「我……當然可以。」李殊念咬了咬牙，然後下筆，可那樣故意寫醜的字，是在世太醜了，只能看出她像是很用力的寫字，並不能看出她任何的情緒，那怕是緊張的，慌亂都看不出。

東方弦放下了研磨的動作，嘆了一口氣：「那你不寫正字呢？」

李殊念似乎眼睛一亮看著東方弦：「我可以。」

然後她就寫出了一首詩，自然是每一個字都一樣，也是極其漂亮。

東方弦看著那些字，很漂亮，每一個字都很漂亮，可見她的功底之神，卻是依舊難辨情緒。

東方弦連糾結都懶了，周身的氣場都放鬆了許多，走到一旁喝茶。

李殊念感受著身後的腳步聲，眼底逐漸冷了下去。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讓東方弦這麼懷疑她。

不過，這個地方，她是真的不能久留了。

「知道最近我為何這麼勞累嗎？」東方弦溫柔的看向李殊念，眉目間泛著令人放下防備的疲倦。

「嗯？」李殊念像是什麼都不懂的神色，東方弦最近要出征，現在卻依舊毫無動靜，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李殊念不可能不知道，不過，她只是懂事了一些，不多問而已。

「是，因為出征的事出了問題。」東方弦疲憊的開口。

李殊念頓時一副不敢出聲的模樣，有一些謹小慎微。

東方弦繼續開口：「可能是我身邊出現了細作。」

李殊念眼睛一驚，驚恐的看著東方弦，卻還是不敢出聲。

「你放心，我會處理好這些事。」東方弦安撫她開口。

她放心？

提心弔膽了這麼大半天，她就是連現在都不放心啊。

原來是試探她是不是那個細作，一旦她有任何異常的舉動，都會死無葬身之地吧。

「將軍查出來了？」李殊念眼底還是有害怕，她是何等的敏感的人，幾乎瞬間明白東方弦在懷疑她，她的神色就是在告訴東方弦，他，是不是在懷疑我？

東方弦懂了她的害怕，這一刻，不管之前的疑心，還是此刻並未完全消除的疑心，都讓他忍不住軟了心腸：「還沒有查出來，不過，我不會懷疑你。」

不會懷疑她？

李殊念眼底露出惶恐，連忙道：「將軍，我什麼都不知道，我……」

「我知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東方弦嘆了一口氣。

「將軍，以後我都不會去你的書房了。」李殊念卻是態度堅決的開口。

「我沒有怪你，你這是怪我了？」東方弦看著李殊念。

「我不敢怪將軍，只是之前做的事情，的確是我不懂規矩了。」李殊念有一些惱恨的開口。

東方弦搖了搖頭：「之前是我有事請你幫忙，才如此的，你不要因此而自責。」

「嗯，今後將軍有什麼事找我，都可以讓人過來。」李殊念嚴肅的開口。

「好。」東方弦點了點頭，也算默許了她以後不能再隨便進入他領地的事。

「我會儘快查出細作，你好好休息。」東方弦朝李殊念溫和的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