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去。」燕榮安同樣平靜的陳述。

他不放心。

他有太多的不放心。

不是不放心李殊念的能力。

不是不放心她的為人。

而是，一個人對摯愛，本能的恐懼。

他依稀記得最清楚的事情，就是當初她暴斃的消息，從宮裏傳來。

他還清楚的記得。

他在用膳。

宮裏的人，跪在外頭，聲音傳來，他在夾菜。

宮裏的人，跪在外頭，聲音消失，顯然已經說完，他在喝湯。

宮裏的人，跪在外頭，再三提醒，他才慢條斯理的拿出帕子，擦著唇角起身。

他甚至還記得很清楚，當初他臉上麻痹的神色，是一抹淡淡的笑意。

於是，他打開門時，門口跪著的人抬起頭，看到他唇角的笑容時，一臉驚恐的神色。

女帝駕崩，他既然在笑。

是不是很囂張，很詭異，

可當時的燕榮安，已經完全看不見這些聲音了。

他不知道怎麼進的宮，甚至在宮裏，那麼多淒厲的哭聲中，他們唇角還是一如既往淡淡的笑意。

沒有人知道，當時的他，只是想著看看她。

說到底，他不相信她死了。

他就是想想看看，那個女人耍了什麼花招。

不可否認時，這招太狠了。

「相爺，你放心，我不會有事。」李殊念望著燕榮安背著的身影，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卻能感受到他的惶恐。

「我不放心。」燕榮安還是搖了搖頭，提起衣袍，轉身離去。

李殊念看著燕榮安的背影，半響沒有動靜。

「夫人......」丁秋走到李殊念面前，擔擾的喊了一聲。

李殊念擺了擺手，手裏的信，放進袖口。

李殊念出現在茶蓬時，外面的夜色已經徹底黑了，路上行燈下，人影憧憧。

李殊念喝了幾杯茶，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陸析法的聲音從她後背傳來：「宮裏近來不太平，夫人近日還是不要進宮。」

宮裏無論是朱貴妃，還是慕貴人，都是鍾孝全的女人，小打小鬧，都無傷大雅。

可李殊念的身份，是燕榮安的夫人，進宮出事了，搭上的可是命。

「多謝大人提醒。」李殊念坐這會兒功夫，也不過是想要和它坐一會兒，即便什麼話都不說。

「我要離開皇城了。」李殊念淡淡的聲音響起，在黑夜中，輕的仿若毫無波瀾。

陸析法的聲音，似乎在黑夜中，沉默了許久，才道：「皇城不安全，卻也是最安全。」

他和燕榮安一樣，都不希望李殊念離開皇城。

「天下是皇城的，皇城也管天下，可在這皇城裏，卻是拿不下天下。」李殊念波瀾不驚的聲音響起。

「夫人，要這天下，不可操之過急。」陸析法顯然眉頭皺起，不贊同。

「不，這事情不可不急。」李殊念依舊平緩的聲音。

「那...他同意嗎？」陸析法顯然不相信，燕榮安會同意這樣的事。

「他會同意的。」李殊念沉著聲音開口。

燕榮安現在不同意。

可李殊念堅持，燕榮安還是會同意。

燕榮安拿她，向來沒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