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是夜，寂靜無聲。

「滾出去，都給我滾出去。」

「出去，我誰都不見。」

「小姐，您冷靜點……」

嘈雜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了出來，下一刻，傭人們都被趕了出來。

「出去啊，你們沒長耳朵嗎？」

沙啞的聲音歇斯底裡地低吼著，嚇得傭人們都逃竄開，沒人敢靠近房間。

「噠噠」的腳步聲在樓梯間響起，王蓮跑上樓來，看見傭人們都堵在門口，臉色頓時變得難看。

「你們都堵在這裡做什麼？」

一見到她來，傭人們急忙避開。

「夫人，小姐不讓我們進去。」其中，一個傭人大著膽子道。

聞言，王蓮皺了皺眉，「你們都下去。」

「是。」像是得到特赦令般，傭人們如驚弓之鳥般往樓下跑。

房門虛掩著，王蓮輕輕一推就開了。

偌大的臥室一片狼藉。

「出去，都給滾出去，誰敢進來，我明天就解僱誰。」聽到腳步聲，蘇憶珊看也不看，張口就吼道。

「憶珊，是我。」王蓮繞開地上的狼藉，走到她身旁。

地毯上，蘇憶珊抬起頭，頭髮凌亂不堪，眼瞼下滿是烏黑的青影。

對上她眸間的絕望和憤怒，王蓮心頭忍不住泛酸。

「憶珊，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快起來。」

蘇憶珊目光獃滯地看向她，聲音嘶啞破碎，「媽，我什麼都沒了，我已經變成一個廢人了，我再也不可能和厲陌寒在一起了，他被葉九涼搶走了，被搶走了。」

王蓮蹲下身，伸手把她攬入懷裡，「不是的，你不是什麼都沒有了，你還有蘇家，你依舊還是蘇家的大小姐，媽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手。」

「媽已經在國外安排好醫生了，我們過幾天就去國外，你現在就自暴自棄了，豈不是讓葉九涼那個死丫頭更痛快了。」

「可是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醫生也說了我的手沒有治好的希望，我知道爺爺已經把那個私生子接回京城了，將來蘇家的一切都沒有我的份了。」蘇憶珊哭喊道。

他們這些嗯表面上看著風光無比，實際上只要他們對家族沒有半分利用價值，遲早都會淪落為一顆棄子。

王蓮聽到「私生子」三字，臉色倏地變得陰沉。

她抬手拍著她的背脊，放輕聲音道，「不會的，蘇家的一切都是你的，媽不會讓別人搶走屬於我們的一切。」

穩住蘇憶珊的情緒後，直到她睡下了，王蓮這才從她的房間出來。

凌晨一點，蘇家的人都歇息了。

她卻全無半點睡意。

披了件外套，她走到庭院外，思緒繁重。

這些年來她和蘇敬的婚姻關係早已陷入冰點，夫妻關係好也只是做給外人看的，如今憶珊又變成了那樣，她早不替自己打算，遲早她的蘇夫人頭銜都得去被別人給搶走。

她抬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眸間閃過幾分陰狠。

要不是因為葉九涼那個死丫頭，憶珊也不會淪落為現在這樣，她在蘇家的地位也不會一落千丈，處處得看蘇敬的臉色。

都是她那個掃把星。

「蘇夫人在擔憂什麼，不如和我說說如何?」溫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突兀而嚇人。

王蓮猛地轉身，借著周圍的燈光，看到不遠處站著的黑衣人。

高挑纖細的輪廓，還有那束起的高馬尾，勉強能知道黑衣人是女的，不過臉上帶著面具，長相就看不到了。

「你是誰?」

「你怎麼進來的?」

蘇家雖然沒有層層戒備，但是安保這方面一向還是不錯的，這個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她完全沒有察覺到。

女人呵呵輕笑，緩步走到她面前，「我是誰，怎麼進來的，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替你解決你現在最擔心的問題。」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王蓮眼神戒備地看著她，後退幾步，拉開和她的距離。

女人也不兜圈子，直白地道，「很簡單，我們有個共同的敵人。」

她扯了扯唇，冷笑著吐出一個名字，「葉、九、涼。」

王蓮怔住，「你……」

「蘇小姐被葉九涼害成那樣，蘇夫人難道咽得下那口氣?」女人溫聲輕語地道。

「要知道蘇小姐變成這樣，於蘇家而言，就是一顆隨意可拋棄的棋子，聽說蘇老爺子已經打算把蘇家那位私生子接回家來，蘇夫人難道能忍受自己丈夫和其他女人的孩子搶走本該屬於蘇小姐的一切?」

「別再說了。」王蓮捂住耳朵，咬牙切齒地呵止道。

女人睨了她一眼，眼底閃過得逞的笑，接著道，「而這一切都是葉九涼害的，你就真的甘心看著她逍遙自在?」

王蓮猩紅著眼瞪著她，「我讓你別再說了。」

女人不懼反笑，繼續道，「機會只有一次，就看蘇夫人願不願意抓住了，而我也願意拿出合作的誠意，例如替蘇夫人解決那個私生子，蘇夫人覺得這個誠意如何呢?」

不得不承認，後面一句話，讓王蓮的心動搖了。

要不是礙於蘇老爺子，她早就動手了，如今有人替她動手，自然是再好不過。

王蓮冷靜了下，「你有什麼條件，我怎麼能保證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女人不鹹不淡地道，「我說了，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你到底是誰?」王蓮還是不相信她。

葉九涼現在不同以往，有厲陌寒當她的靠山，她想要對付葉九涼除非得有萬全的準備，不然怕是吃虧的是她自己。

「我姓厲，其他的就無可奉告了。」女人道。

王蓮面露錯愕，「京城厲家?」

女人點頭。

王蓮搖了搖頭，「不，不對，厲家的人為什麼要對付葉九涼，你少在這說大話。」

「我說了，信不信由你，合不合作，一句話。」女人逐漸沒了耐心。

王蓮猶豫了，「你有多少把握?」

「百分百，我可以保證讓葉九涼徹底消失。」看出王蓮已經動搖了，女人勾了勾唇。

沉默了一會，王蓮眸間閃過一抹堅定，抬頭看向她，「你想讓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