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飛狗跳的一晚，註定難眠了。

挨了一頓家法，葉淼半夜發起高燒，葉雨嚇得夠嗆，一整夜都不眠不休地守在他身旁。

幸好，天亮的時候，漸漸退燒了。

吃完早餐，葉雨這才和他談起昨晚的事。

「阿淼，你怎麼那麼糊塗，我不是再三叮囑過你嗎？你為什麼要去招惹葉九涼？」她恨鐵不成鋼地道。

葉淼背上有傷，輕輕一動，後背便傳來鑽心的痛意。

他冷著臉，一直沉默著。

良久，他嘶啞著聲音道，「憑什麼葉九涼就就可以隨心所欲，就算她闖禍惹事不斷，外公還是縱著她，憑什麼我就要忍她葉九涼憑什麼？」

說到後面，他的聲音變得激動起來。

一不小心扯到後背的傷口，他痛得直冒冷汗。

「嘶－－」

見狀，葉雨眼裡滿是心疼，「行了，我們不談這件事了，你身上還有傷，別扯到傷口了。」

她嘆了口氣，「阿淼，你也大了，凡事都得替自己想好後路，不能貿然行事，不然吃虧的只能是你，這次的事情你也應該得到教訓了。」

葉淼低著頭不語。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葉雨起身去開門。

看見是阿任，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溫聲問道，「阿任，有什麼事嗎？」

「昨天九涼小姐提的條件。」阿任簡略地提示了句。

聞言，葉雨臉色變了變，「可是，阿淼剛剛退燒，能不能遲一天再開始？」

阿任道，「老爺說了，今天就得執行，誰敢求情多罰一天。」

短暫的沉默後，葉雨勉強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我這就讓阿淼下去。」

阿任點頭，轉身下樓去。

關上門，葉雨走回床邊，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藥片遞給葉淼，「阿淼，把葯吃了，然後下樓去。」

「我不去。」葉淼偏開頭，聲音陰沉地道。

這次，葉雨沒有再慣著他，把水杯重重放在床頭櫃上，冷著聲音道，「大丈夫這點委屈都受不了，將來怎麼做大事，你要是想一直被葉九涼壓一頭，你就這樣一直頹廢下去好了，我也不會再管你了。」

「媽，你……」葉淼轉過頭來，蒼白的臉露出幾分錯愕。

「你外公最看重的就是能給葉家帶來榮譽的人，而不是一味地只會尋求家族庇護的孩子。」葉雨俯下身，目光和他平視著，「阿淼，想想你從葉九涼那裡所受的屈辱，你要是想討回這些帳，就必須學會忍耐，懂嗎？」

葉淼定定地看著她，深處劃過絲絲複雜，最後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葉雨欣慰一笑，轉身去給他拿藥片。

……

陌苑

一大早，江老夫人就醒了。

吃完早餐，連散步都不去了，就在客廳等著厲陌寒。

厲陌寒沒等來，倒是等來了衛北。

「老夫人，您這麼早就起了啊。」衛北笑吟吟地問候著。

江老夫人朝他招了招手，「衛北，你過來下。」

對上她臉上的笑容，衛北瘮得慌，大概能猜到她要和他說什麼事，他邁開步子走了過去。

「坐吧。」

衛北擺擺手，「咳咳，不用了，老夫人，我站著就挺好。」

江老夫人也不勉強，溫聲詢問道，「衛北，阿寒和小九認識多久了？」

「也沒多久，就是前不久主子從M國回來之後。」

「你對小九了解多少？」

衛北斟酌了下，緩緩開口，「其實我了解的也不多，葉小姐是京城葉家的人，她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這些年一直在國外，直到最近才回京城上學的。」

「父母都去世了？」江老夫人訝異了下，眼底流出幾分心疼，「小丫頭一個人在國外住著，還真是怪可憐的。」

雖然常年居住在M國，不過自家女兒嫁了京城的人，老太太對京城幾個巨頭世家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厲家是個大染缸，葉家同樣又好到哪去，小丫頭怕是在葉家的日子也不好過。

衛北觀察著老夫人的表情，知道她肯定是想多了，連忙安慰道，「老夫人，您也不用太擔心葉小姐，葉小姐不是那麼容易讓人欺負的人。」

江老夫人抬頭看他，「噢，這話怎麼講？」

衛北撓了撓腦袋，憋了許久，最後才憋出一句，「葉小姐的性格和主子挺像的。」

聞言，江老夫人眨了眨眼。

和阿寒像？

片刻後，她笑開了，「是嗎？小九那個小丫頭我看著倒是挺乖巧的。」

一點都不像阿寒那個臭小子，冷冰冰的。

衛北，「……」

乖巧？

呵呵噠。

那是因為您老人家沒看見人家耍橫發狠的時候。

那份囂張勁，絕對的獨一無二了。

聽到腳步聲，他抬頭望向樓梯間，厲陌寒緩步下樓，修長如玉的大手輕挽著衣袖。

「主子，早。」

江老夫人放下茶杯，轉頭看向他，「阿寒，你過來，我有點事要和你聊聊。」

修長的腿邁開，厲陌寒走了過來，在她對面坐下。

「陌寒少爺，你的咖啡。」菊媽端來一杯黑咖啡，霧氣裊裊，咖啡的醇香在空氣中瀰漫開。

放下咖啡，她轉身又回了廚房。

見狀，衛北很是有眼力勁地跟著退下。

「阿寒，你對小九很不一樣。」江老夫人採用委婉的的方式打開話匣子。

厲陌寒端起咖啡輕抿了口，惜字如金地「嗯」了聲。

「所以，你喜歡小九？」江老夫人試探地問。

厲陌寒蹙眉，平靜無波的眸底泛起點點疑惑，「喜歡？」

有戲！

江老夫人眼神一亮，連點著頭，「就是，嗯……」

詞不達意，使勁想了想，江老夫人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表情激動，「愛情。」

「嗯？」厲陌寒薄唇緊抿。

看他一臉疑惑的表情，江老夫人都替他捉急，「你這小子，情商都被狗啃了嗎？」

天天煲電視劇的老太太，張口就是年輕人的口吻。

厲陌寒，「……」

「你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喜歡？」江老夫人無奈地問。

阿寒一出生就沒了母親，從小就被他們接回M國，厲家也只是逢年過節才會回去幾天，從未享受過一天來自父母的溫暖，很多時候他幾乎都是這副冷冰冰的樣子，就連他們這些家人都很難走進他的心裡。

特別的是，在小九面前，他整個人就鮮活了很多，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厲陌寒低著眉眼，無休止的沉默延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