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瞥到自家外孫黑如柴炭的臉色，江老夫人會意一笑，親昵地拉過葉九涼的手，「沒事，現在沒關係，以後也會有關係的。」

極少和旁人這般親近，葉九涼有些不適，不著痕跡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時間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怕傷到老太太，葉九涼也不敢用力，掙脫不開，她眼神求救地望向厲陌寒。

厲陌寒深眸一暗，最後，還是不忍看她為難，「外婆，你把她的手抓紅了。」

江老夫人瞪他一眼，隨後鬆開了手，笑容和藹地道，「小丫頭，我一看見你就覺得特別投緣，阿寒這小子冷冰冰的，都不會陪我聊天，要不你陪我嘮嗑兩句，待會吃了宵夜再走，菊媽的手藝可是一流的。」

老太太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葉九涼硬著頭皮地道，「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真的不餓。」

江老夫人面上的笑意漸漸消失，偏開頭，抬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水。

「人老了就是招人厭煩了，老婆子我年紀大了，沒人願意陪我聊天也是正常的，唉……」說著，她吸了下鼻子，神情略顯落寞。

葉九涼看著，有些哭笑不得。

為毛她在老太太身上看到了她家師傅的影子。

揚了揚眉，她道，「要不我再留一會？」

話落，江老夫人嗖地轉過臉，笑得眉不見眼，「當然好了，多呆一會，要是太晚了直接在這住也行。」

衛北捂臉，心底幾乎笑瘋。

「小丫頭，你喜歡吃什麼，我讓菊媽給你做。」江老夫人嘴角都快咧到後腦杓去了。

葉九涼，「都行。」

「她愛吃辣。」厲陌寒幽幽說道。

話落，眾人的視線齊齊望向他。

尤其是江老夫人看著他的眼神多了幾分意味深長，隱隱的還有幾分欣慰。

這臭小子終於會知道體貼人了。

「好，我現在就去做飯。」菊媽笑吟吟地說道，把行李箱交給衛北，然後走向廚房。

衛北提著行李箱上樓去，頓時，客廳裡只剩下他們三人。

「小丫頭，你還沒告訴你叫什麼呢。」江老夫人也是個自來熟的，聲音溫和地問道。

「葉九涼。」她道。

「九涼？」江老夫人跟著念了一遍，「好奇特的名字。」

葉九涼笑笑不語。

江老夫人眼神期待地看著她，「那我可以叫你小九嗎？」

「都行。」

叫什麼不過就是一個代號，無所謂。

「小九，你今年多少歲了？」

有種查戶口的既視感。

「二十二。」

「外婆，喝杯茶。」厲陌寒冷冽的聲音橫插進來，巧妙地化解了葉九涼的尷尬。

江老夫人接過茶杯，說了這麼久的話，確實有點渴了。

「舅舅他們知道您來這嗎？」厲陌寒拿過一瓶果汁，擰開蓋子，轉手遞給了葉九涼。

江老夫人聞言，差點嗆到，眼神飄忽不定，「咳咳，阿海和薇婭旅遊去了。」

「您的腿傷還沒完全好，醫生說了您要好好靜養。」厲陌寒神情淡淡地道。

聽出他的話外音，江老夫人急眼了，「你這臭小子想我把送回M國就直說，別在這兜圈子，我就知道你是嫌棄我，我才不是來看你的，我是來看阿笙的，你要是不願意讓我在這住，那我就去住酒店。」

終於見到未來孫媳婦的人影了，她說什麼也不走。

厲陌寒語調平緩地道，「阿笙去了S市。」

「那我就在這呆到他回來為止。」重重地把茶杯放在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氣氛稍冷。

葉九涼坐在中間，抿了抿果汁。

人家家務事，和她無關。

「你別和我說話。」江老夫人佯裝薄怒地斜了他一眼，視線看向葉九涼時又變得和藹可親。

「小九啊，厲陌寒這人就這樣，脾氣臭，要是他欺負你，你就和我說，我幫你收拾他。」老太太賭氣起來，直接就喊厲陌寒的名字。

葉九涼有點想笑，眼角瞥到男人神情冷峻，鬼使神差地替他說起好話來，「厲五爺其實脾氣還行。」

夾著笑意的話語傳入他的耳畔，厲陌寒轉頭，幽邃的目光落在少女白皙的小臉。

薄唇牽出一道不明顯的弧度，看來零食沒白買。

小狼崽總算有點良心了！

厲五爺？

江老夫人眼底滑過幾分錯愕，這麼生分？

她瞟了厲陌寒一眼，心底暗忖，難道是阿寒這臭小子單相思？

駭人的沉默並沒有持續多久，江老夫人又問，「小九，你現在還在上學嗎？」

「嗯。」

「在京城的哪個學校啊？」

老太太問的也是尋常問題，葉九涼幾乎是有問必答，「北森學府。」

聞言，江老夫人眼神一亮。

近水樓台先得月啊。

人家小菇涼就在他眼皮底下，阿寒這速度也著實太慢了，簡直就是木頭二愣子。

東拉西扯地聊了一會兒，期間，江老夫人去了趟洗手間，葉九涼這才緩了口氣。

突地，微涼的指尖覆上她的手。

葉九涼反射性地抽回手，下一秒，卻被握得更緊了。

她抬眸看向厲陌寒，眉頭輕蹙，「厲五爺，這是幾個意思？」

「走吧。」沒有多餘的解釋，厲陌寒站起身，大手微微用力，順勢將人拉了起來。

葉九涼麵上怔鬆了下，「去哪？」

「想和我外婆聊一整夜？」厲陌寒低眸看她，深處閃著挪揄的笑意。

「……」

葉九涼輕咳一聲，「我們這麼走了不太好吧？」

待會老太太回來看見他們兩都走了，會不會氣得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