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不你們兩位先好好商量一下吧，有話好好說，別吵架。」老人看出他們兩人是認識的關係，好言勸道。

待老闆走後，江亦笙再次抽過那把雞毛撣子，直指季明謙。

「你要是找茬，我可不會客氣了。」

季明謙舉起胳膊，指著那條淺紅的鞭痕，嗤笑道，「你這叫對我客氣？」

江亦笙輕哼，「那是你活該，誰讓你沒事找茬。」

「我活該？」季明謙給氣笑了，箭步上前，骨節分明的大手奪走雞毛撣子。

利索的動作一眨眼的時間就完成了，江亦笙還一臉懵。

他低眸看著自己空空如的手，淡如水色的唇緊抿著。

「江亦笙，剛剛我那是讓著你，你真以為一把破雞毛撣子能治我啊。」季明謙拿著雞毛撣子漫不經心地掃著櫃上的浮塵，臉上那張揚的笑容簡直不要太過嘚瑟。

江亦笙抬頭瞥了他一眼，然後把口琴交還給老闆，轉身就要離開。

見狀，季明謙先是一愣，反應過來急忙擋住他的去路。

「你不買了？」

「你不是喜歡嗎，都給你，你自己在這買個夠。」江亦笙冷睨著他，溫涼的嗓音帶著幾分賭氣的意味。

他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沒想把人真惹生氣，季明謙頓時忘了來這找他算帳的事，賠著笑道，「我就和你開個玩笑，再說了挨打的是我，又不是你。」

「讓開。」江亦笙不理會他，語氣淡漠地道。

見狀不對，季明謙把雞毛撣子遞給他，「來來來，還給你。」

江亦笙目不斜視，繞過他往門口走去。

「喂，江亦笙，你不是這麼小氣吧，真生氣了？」季明謙伸手拽住他的胳膊，無奈地道。

把人惹毛的是他，現在又得賠著笑臉給人家順毛，不愧是季明謙一貫的風格。

江亦笙斜了他一眼，掙開他的手，「我把口琴讓給你了，你倒打一耙說我小氣，季明謙，你搞清楚是誰先搞事的。」

季明謙一噎，「……」

兩人沒有壓製的聲音引來其他人的注意，好在兩人說的都不是外語，周圍的人也沒聽懂。

季明謙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嘟囔道，「誰讓你手機關機不接我電話的。」

江亦笙聽清他的話，眉頭擰得更緊了，「你打電話找人撒氣，我幹嘛要接。」

就因為他關機不接他電話，所以他特意跑來這裡找茬，他幼不幼稚。

「誰找你撒氣了？」季明謙反駁道。

「你。」

「我沒有。」

「你有。」

「你胡說，我什麼時候沖你撒氣了。」

「你自己想去。」

旁邊頻頻有人投來好奇的視線，江亦笙抬手壓了下帽簷，更急著想走了。

季明謙拽著他往裡走，不顧三七二十一地道歉，「得得，我道歉。」

「你別拽著我，很多人看著。」江亦笙壓低聲音道，「你不要臉我還要。」

「他們愛看就看唄，有什麼大不了的。」季明謙勾了勾唇，從兜裡摸出一張卡遞給老闆，「那支銀色口琴我要了，刷卡。」

老闆笑著點頭，接過他的卡去結帳。

「鬆手。」江亦笙用腳尖踢了踢他的腿，小聲地呵道。

這人吃什麼長大的，力氣這麼大。

季明謙拿過那支口琴遞給他，唇角噙著痞笑，「給你。」

「我不要。」江亦笙不假思索地拒絕。

「那不行，我都買了。」季明謙強製地把口琴塞進他外套的衣兜裡，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這樣就當和解了。」

江亦笙，「……」

「先生，您的卡。」老闆走了回來，把卡遞還給季明謙。

季明謙伸手拿回卡，隨意塞進兜裡。

「走吧。」

江亦笙剛要開口，就被他硬拽了出去。

出了樂器商行，周邊有很多小巷子。

季明謙不識路，拉著江亦笙隨意穿進一條巷子。

沒走一段路，身後的人突然停下腳步，逼得他不得跟著停下腳步。

季明謙回眸看他，眉目間染上星點疑惑，「江亦笙，你怎麼了？」

他都給他買口琴了，難不成還生他的氣？

掙開他的手，江亦笙凝眸看著他，眸底深處隱匿著複雜的情緒。

片刻，他低啞著聲音問道，「季明謙，你來這裡做什麼？」

「隨便逛逛。」季明謙臉不紅心不跳地道。

他總不能說他就是因為他不接他電話，然後一氣之下衝動就跑來了吧，他才不要說，太遜了。

隨便逛逛，就那麼湊巧逛到樂器商行了？

江亦笙扯唇，這理由怕是他自己都不信吧。

「沒其他事的，我要走了，你不要跟著我了。」

「你一個人，我也是一個人，結伴一起玩多好。」季明謙雙手抄兜，弔兒郎當地道。

「再說了，你不是讓我請你吃飯……」

江亦笙打斷他的話，「誰告訴你我是一個人的？」

「你是說封熠？」季明謙問。

「他回京城了。」

季明謙一頭霧水，「那還有誰？」

「一個朋友。」江亦笙雲淡風輕地道。

「朋友？」季明謙擰眉，眼神狐疑地看著他，「是誰？男的女的？」

「這好像和你沒關係吧？」江亦笙目光看向別處，不疾不徐地道。

冷漠的態度成功激怒季明謙，他斂去嘴角的淡笑，「江亦笙，你什麼意思？」

迎上他眸間的慍色，江亦笙道，「我和哪個朋友在一起，應該沒有必要和你一一交代，還有朋友之間也該有界限，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他拚命地想要回到沒認識他之前的軌道上，明明他就沒那個意思，卻偏偏要給他不該有的希望。

再美的夢終究也有醒來的一天，而他卻不確定他有沒有能力去面對夢境醒來時那份孤獨和痛苦。

與其如此，不如趁早快刀斬亂麻。

涼風吹過，融洽的氣氛降到冰點。

四周，靜得詭異。

季明謙眸色微冷，臉上全無半點笑意。

「你是想說我越界了，多管閑事是嗎？」

江亦笙不語，垂著眉眼，看不清他的情緒。

沉默的反應在季明謙看來，無疑就是默認了，季明謙自嘲一笑。

「行，就算是我多管閑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