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活過來的人真可怕，當初你啊，他們都說我是瘋子，其實他們都被騙了，你才是真正的的瘋子，只是裝的好而已，怎麼，你藏在身上寶貝的頭髮主人終於跟你團聚了嗎？恭喜了。」

「我是比較幸運。」

「還真是讓人嫉妒的傢夥。」

魏青岩也坐在那，很快酒就來了，王濤把酒給他們，三人一人一壺，圍著火盆仰頭痛飲，好像一瞬間又回到了過去的感覺，他們一起打仗，一起喝酒，一塊吃肉，一起說打勝仗回家抱媳婦兒。

「好好回答我的問題，不要顧左右而言他，若是......我不會原諒你，因為你死了太多的兄弟，他們的死，不是我一句原諒，就能把你的錯抹去的。」

「我知道，我會下去跟兄弟們賠罪的。」他把酒壺倒過來在地上灑了一行，「敬他們。」

「我要知道你為什麼那麼做，那麼多死去的兄弟也應該知道。」魏青岩沉聲道。

良久，高成才開口說話。

「十年前，安源城發生一場瘟疫，當時還是孫將軍說，要把這批百姓集中隔離，隔離成一個瘟疫村，讓提供糧食和藥品，這件事就被交給了陳達負責，陳達為了立功，想著法子的給遭了瘟疫的百姓治療，當時他就是百姓頭頂上的神，百姓們就差給他立長生牌位了，而我爹就是那場瘟疫的軍醫。」

「我爹當時就住在瘟疫村旁邊的大帳裡，每天沒白天黑夜的和其他軍醫配藥，希望可以幫助百姓早日脫離苦難。」

高成說到這裏，臉上還是敬仰的表情，一看就是很欽佩他爹。

魏青岩和王濤安靜的聽著，他停下來也沒打擾他，每個人身上都有秘密，可是他們在一年前都沒看出眼前這個人的秘密是多大，若是當初多問問，多關心他一點兒，說不定就能；拉他一把，他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我爹是京城人，癡迷醫術，平生之願就是給受傷的將士們消除疼痛，幫助他們重返戰場，就是那些缺胳膊短腿不能打仗的將士，他也會儘可能的把他們醫治到最好，給他們提供幫助，所以將士們對他也很敬重，我小時候經常到軍中玩，當成了家常便飯。」

「我娘呢，是安源城人，我能聽得懂本地人說的官話，也能聽得懂京城的話，我有一次去大帳找我爹，對了，我娘其實是不許我去的，因為瘟疫橫行，我爹住的大帳離瘟疫村太近了，她怕我會染上瘟疫。」

「在我靠近大帳的時候，我聽到兩個安源城本地的士兵用安源城本土話說，陳達將軍要求燒村，到時候偽造成瘟疫村裏的人受不住瘟疫的折磨，自行造成的走水。」

「我後來聽到那士兵很憤怒，畢竟瘟疫村的百姓是無辜的，又聽到他們說，陳達是為了時間，如果瘟疫的事情解決不了，那麼他就不能離開，而京城來的大使很快就要到安源城了，若是瘟疫的事情傳到京城，對他的前途將會有影響，所以他才要燒村。」

高成臉上諷刺的表情太明顯，可是看著又讓人心痛，自嘲的，痛恨的，還有悔恨的，這麼多的表情融合在眼睛裏就讓那雙眼睛更加的麻木和絕望，死氣沉沉。

原本一張清秀的因為暗暗咬牙而變的猙獰，此時看著確實像從地獄而來的孤魂野鬼。

「我偷聽完很憤怒，我爹辛辛苦苦的在那配瘟疫的葯，而那些人卻要燒村了，我找到了我爹，看到他正背著藥箱要去瘟疫村試藥，表情很興奮，好像對這次的葯很有把握。」

高成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他一掀開帳子就看到他爹交代了一聲就拿著葯去瘟疫村。

「爹，你去哪兒？」少年的高成慌張道。

「你怎麼來了？小心你娘又罵你，不是告訴你了，不要來這裏，快回家去。」

高軍醫摸了摸他的頭，」回家跟你娘說，我應該快能回家了，讓她不要擔心，這天都快黑了，你快回家，路上不要蹦蹦跳跳的，好好走路，注意安全。」

「爹！我.....我肚子疼......你幫我看看好不好？」高成越來越慌，那些人要燒村啊，他爹現在不能去，去了就回不來了。

「怎麼了？吃壞肚子了？」

小小的高成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哎呦哎呦的叫喚著，「爹，我肚子好疼啊，你快給我看看啊，你送我回家吧，娘說今晚吃餃子，我想回家吃餃子。」

高軍醫連忙給兒子把脈，可脈象平穩，根本一點兒事都沒有，輕斥道，「好你個混小子，竟然跟我耍混，你忘記你爹是做什麼的了？還能騙了我去？快別鬧了，快回家去，你別讓你娘擔心。」

提起地上的藥箱就要出去。

高成急忙抱住他的腿，「爹，你不能去，我不讓你去。」

「小成，你快別鬧了，我跟師傅還有急事呢，救人的事可耽誤不得，你聽話啊。」高軍醫的徒弟來拉他，口氣無奈，好像他就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救什麼人啊，那些人都要死了，陳將軍要燒村，那些人都活不了了！」

高軍醫瞪大眼，蹲下來握住兒子的肩膀，「小成，你從哪兒聽來的，可不能胡說。」

小高成眼裏有片刻的慌亂，可還是咬著牙道，「爹，你跟我回家吧，我沒有胡說，爹，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親耳聽到他們說陳將軍要燒村，時間來不及了，京城來的特使要到了。」

「我去找陳將軍，我的葯都配出來了，百姓們是可以被救治的，說不定這次就成功了呢？」

「爹！」

小高成和高軍醫的徒弟急忙忙的追出去，可他們追過去的時候只看到陳達手中的劍劃過他爹的脖子。

小徒弟捂著小高成的嘴把到嘴的驚呼給捂住了，沒讓身份暴露。

他們左右藏匿，趁著夜色逃了出去，但是他的家也沒了，等著他回家吃餃子的娘親也被陳達派的人給殺了。

他被小徒弟帶著一路逃往京城，最後終於也因為掩護他而被殺了，而他從此成了孤兒，四處流浪。

「我從那時起，我就發誓，我一定要報仇，為我爹娘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