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鹿鳴醒了，蕭弦抹掉眼淚：「餓不餓？你都睡了一天，我去給你買點白粥來……」

「我要離婚。」鹿鳴靜靜的望著他，「你說，我若是醒來，什麼條件你都答應。」

因為長時間的不說話，她的聲音有點沙啞，蕭弦端來水，輕聲哄道：「先喝點水。」

鹿鳴就這樣望著他，靜靜的，眼裡沒有任何感情，好似在看一個陌生人。

她的雙眸令他害怕，他強撐笑容：「先喝點水，咱們再說好不好？」

鹿鳴就不說話，就這樣看著他，再看著他。

蕭弦的笑容逐漸消失，緊握鹿鳴手，盯著她的眼睛，認真說道：「鹿鳴，我和你說的都是真的，剛才我真是被青風氣瘋了，才會口不擇言，你要相信我。」

「你說舒窈我不認識。」鹿鳴的聲音，輕而平緩。

蕭弦狠狠的甩了自己兩巴掌：「我是怕你亂想，所以才亂說的。」

鹿鳴臉上沒有一絲變化，當男人要騙你時，他可以找出一萬種理由。

當他要哄你時，任何理由都有個解釋。

鹿鳴閉上眼。

蕭弦又哀求道：「鹿鳴，喝點水吧，你嘴皮都幹了，潤潤喉。」

然而，鹿鳴不理他，也不睜眼。

進來的楊青風，看的就是這種場景，她氣不打一處來，扯著蕭弦衣服把他踢開：「滾去找你的美女。」

蕭弦雙眸凜冽，聲音冰寒：「若不是你鬧騰，哪裡會把鹿鳴給氣著？」

「你怪我？」楊青風也怒了，聲音比他還大，「難道我看著你和那個賤人在一起，我還不能為鹿鳴抱打不平？」

「注意你的用詞！」

蕭弦黝黑的雙眸中，凝聚著狂風暴雨，殺意凜凜。

兩女的都被蕭弦的氣焰嚇著了，怔怔的望著他。

「既然都知道她叫舒窈，做什麼叫她賤人。」蕭弦放軟語氣，「青風，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楊青風這才反應過來，氣的肝疼：「蕭弦，你老婆現在還躺在醫院裡，你卻在這裡關心我喊她什麼？我喊她什麼，關你什麼事？你是她的什麼人，要你這麼關心？還說你和她沒什麼，說出去誰信？」

鹿鳴深吸一口氣，心疼肺疼肝疼，哪都疼，五臟六腑疼。

真如楊青風所說，她還躺在這裡，他卻去關心別的女人叫什麼？

叫賤人還是叫女人，關他什麼事？

濃烈的失望，滾滾而來。

鹿鳴猛的閉上眼，再次睜眼，朝楊青風伸手：「青風，扶我起來。」

蕭弦想伸手去扶，鹿鳴無視他，就著楊青風的手坐起來。

蕭弦立即拿來枕頭，惦在她背後，而後乖巧的站立一旁，垂著雙手等審判。

「原來，我們結婚，就是為了給呦呦上戶口念書。」鹿鳴臉上無悲無喜，「現在一切都搞定，咱們也可以離婚了。」

楊青風此時不敢說話，乖乖的站在一旁，咬著指甲。

雖然剛才她痛恨蕭弦和舒窈在一起，可是她也沒想過，要讓鹿鳴和蕭弦離婚。

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鹿鳴愛蕭弦愛的到底有多深。

蕭弦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拳頭，眉頭緊皺：「我沒把結婚當假的。」

「蕭弦，放過我吧，也放過你。」

鹿鳴的聲音，輕而軟，卻帶著無盡的疲倦和無力。

蕭弦心一痛，抬眸望著她，全身顫抖：「我不離。」

鹿鳴沒有再說話，而是緩緩的躺下去，蕭弦立即過去扶她躺下去：「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蕭弦離去後，楊青風才站在床邊，小心翼翼說道：「鹿鳴，你為什麼要離婚？難道你想把蕭夫人這個位置讓給他們倆個？」

鹿鳴淡淡道：「綁著一個不愛你的人，在身邊，好累。」

先愛的那個人，太卑微，太累了。

楊青風憤憤不平：「可是你等了他五年，還幫他生了呦呦，這都不算嗎？」

鹿鳴淒慘一笑：「青風，以後這話別說了。」

楊青風不解的看著她。

鹿鳴苦笑：「你和我這麼熟悉，你開口會說我等了他五年，為他生了女兒，他對我不好，是他負了我。可是……」

「可是，也許我才是他的負擔？你們卻以這種事去要求他，這是道德綁架。也許那五年，他在外面過的很好，過的很瀟灑。」

「然後，他想回家來看看，我卻出現在他面前，罵他渣男，罵他拋棄我，還用孩子去綁住他。我才是那個渣女。」

「不是的。」楊青風嚇壞了，「鹿鳴，你別這樣，蕭弦他是愛你的。我可以自他眼神裡，看到他愛你。真的，你別亂來，可千萬別做傻事，他那樣的好男人，錯過了就真的沒了。」

「而且，你不想想你的愛情，那你想想呦呦。呦呦好不容易見到爸爸，你想讓她又沒有了爸爸嗎？」

這話，令面無表情的鹿鳴，再次淚崩，她哽咽出聲：「青風，是我的錯，愛一個人太難太苦了，他不喜歡我，他根本不喜歡我。他喜歡的是舒窈，一直都是舒窈，舒窈是他的女神。許驕陽和王勝說，五年前，蕭弦是追著舒窈走的。」

「如今，我才是阻攔在他們兩人之中的第三者，我才是罪魁禍首，我才是害得他們不能團聚的罪人，我才是橫刀奪愛的那個渣女。」

「青風，你要我如何，毀了我一個還不夠，還要毀掉他們倆個嗎？」

楊青風震驚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呦呦怎麼辦？」

鹿鳴閉上眼，淚水滑過臉龐，深吸一口氣：「若是他不要，呦呦就跟著我，若是他要，就跟著他。呦呦很懂事，她以後會明白的。」

楊青風頹廢的坐在凳子上：「若是她不懂呢？」

「她會懂的。」鹿鳴含著淚笑，「她會懂的。」

楊青風心疼她，摸著她的頭髮，哽咽：「你個傻丫頭，愛了他十多年，你這樣放手，不疼嗎？」

「疼！」眼淚大顆大顆的掉落下來，鹿鳴卻強撐笑容，「就是因為疼，所以我才更知道，他愛著舒窈，卻沒能和她在一起，他的心，更疼。」

「傻丫頭！」楊青風陪著她一起哭，「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若是剛才，她沒有在步行街鬧一場，這件事是不是就不會鬧到這個地步。

「不是你的錯，是我和他沒有緣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