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老貓重重冷哼：「喂，小夥子，你想要多少錢？別到時扎了針，吃了葯，說個天價，那豈不是被你坑死。我們可拿不出錢來。」

「不要錢。」蕭弦拿出金針，「扎幾針的時間，不收錢。」

老常還想說幾句，蕭弦的金針，已經扎在大娘身上。

幸好衣服穿的不多，不然要脫衣服，蕭弦都怕老貓衝上來，打死自已。

幾針扎完，蕭弦把復元丹塞入大娘嘴中：「不要錢。」

為難看著老常的大娘，聽見這句話，才張開嘴，吞了丹藥。

老常有點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往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娃他爺，你在幹什麼，孩子都跑了，你不知道看著，你不想吃飯了是不是？」

門外響起一道怒吼聲，剛才吊著眼看人的老貓，一下子站直了，如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

手足無措的老常，拳頭捏緊後又鬆開，急急出去。

還沒走出去，一個女人衝進去，冷眼斜了老貓一眼，冷喝：「跑我家來做什麼？想偷東西？」

「他來和我聊聊天。」老常急忙解釋。

女人雙眸瞪大，正要出聲，看到蕭弦，眼一亮，心中暗道，好帥的男人啊。

蕭弦瞄了她一眼，別開頭去，女人的臉一下垮了，雙眸兇狠，指著老常大喊：「你帶陌生人來做什麼？你個死老頭子，你是不是藏了私房錢，馬上拿出來。」

都不待老常開口說話，女人就動手翻了。

「沒藏錢，就是個朋友來看看娃他奶奶。」老常真是尷尬的很，想阻止她，又不能動手。

女人停下手，朝老常呸了一聲：「你可千萬別藏錢，不然，斷了你老婆的飯，一家子窮鬼，也就我願意嫁過來，三年抱兩大孫子，不然，你兒子打一輩子光棍。」

老常拳頭握的緊緊的，卻沒吭聲。

「讓你看個孩子也看不了，要你有什麼用，還吃飯，沒得飯吃……」

「呃呃呃……」床上的大娘，急的口水流個不停。

女人大怒：「死老太婆，我罵他怎麼了？都癱了還吃我家米，誰慣的你？也就我心善，在你癱了後，還給你一碗飯吃，你看看老二家的，給的飯能有我家的好，不是餿的就是糙的，一個個都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我呸！」

這時，蕭弦也大概聽懂了：「他們是你公公婆婆，就是你老公的爸爸媽媽，你怎麼可以這樣子……」

「哪來的騙子，滾一邊去，別以為長的帥，就可以管別人家閑事。」女人擼袖子，「誰家不是這樣對公婆的？哪個男人不是要老婆不要爸媽的？憑什麼我就要特別對待他們？」

「那你有沒有想過，將來你的兩個孩子，也這樣對你？」蕭弦真是開了眼了，居然還有這種理直氣壯的人。

女人一怔，隨後破口大罵：「關你什麼事？多管閑事，我兒子才不會不要我，更不會讓我們分開……我有事，先走了，死老頭子，不許吃飯。」

罵罵咧咧的女人走了，蕭弦眉頭緊皺：「我怎麼感覺，進了迷惑重重的村子，老常大叔，老貓大叔，這裏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常抱頭蹲在地上，重重嘆氣，說不出的悲傷。

「還能什麼？」老貓不屑冷笑，「這個村子以前叫孝子村，後來改名為向前村。說的是，從前有兄弟倆，分家後，輪流著養父母，但是因生活負擔太重，就一家養一個，這樣不但可以分擔家庭負擔，還少一個人吃飯。」

「可是……哎！」

蕭弦皺眉，天下無不是父母，兒子養父母，天經地義，為什麼說起這事來，卻還嘆氣呢？

老貓語氣悲傷：「後來大家都學著這樣做了，一對老人一家養一個……可是，慢慢的，那些兄弟們就開始鬧分岐了，總說老人在他們家吃的多，給他們家做的事少。還有的說，老人把錢藏起來，給了他們最疼愛的孩子。又有人說，他們在這個兒子家，會偷東西給那個兒子……」

蕭弦聽著，這故事怎麼那麼耳熟呢？

「再到後來啊，年輕人結婚早的，我們這些做爸媽的，四十歲都不到，就要被迫分開，去兒子家照顧，一家輪一個……輪到後來，夫妻倆連面都見不到，孩子們還不滿意……生那麼多兒子做什麼？還不如一個女兒？」

老貓說的直抹淚：「至少我女兒還會給我買件衣服……前幾天開學，那個推土機去撞孩子的那個畜生，我隻想說，你現在覺得生女兒不好，待到你老了，就會明白，生兒子不如生女兒。」

蹲在地上的老常，起身：「都說娶妻不賢，禍害三代，不假的。十個兒媳也比不得半個女婿，十個兒子比不得一個女兒。」

這時，蕭弦終於想起來，他怎麼就說這事聽著熟悉，那個給了他龍丹碎片，撿破爛的老人家，不也是這樣說的嗎？

「你們就沒反抗過，你們都還年輕，自已可以出去走走，可以自食其力。」蕭弦說道，「再者，這事暴光後，他們應該就不敢那樣做了。」

「大家都是這樣子過過來的，若是我們不這樣做，會被戳脊梁骨。」老常擦掉眼淚，「我還是佩服老樹，寧願死在外面，也不要死在村子裏。」

蕭弦微皺眉：「你們說的老樹，是不是這裏有一顆大大的痣？老伴前幾年被氣死，兩個兒子還不出喪葬費的那個？」

老貓和老常詫異的看向他，齊聲道：「真是老樹，你認識他？」

蕭弦長嘆一口氣，把他和老樹的相遇說了，聽的兩人噓噓不已。

老貓說道：「到少還活著，挺好挺好的。」

老常也說道：「比我們這些老傢夥，有膽量有膽識有前途，哪怕以後死在路邊，也不會看這些畜生們的臉色。」

「我想吐！」

一道清晰的聲音傳來，老常立即道：「我扶你。」

老常扶起老伴，拿一個痰盂，讓她咳了，突然大驚失色：「怎麼吐血了？」

「吐就吐唄，反正這樣半死不活的，還不如……」

話沒說完，大娘突然怔住了，怔怔的看著同樣怔愣的老常，再看看驚呆的老貓，她伸手摸了摸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