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算是什麼？你和顧贏在一起是喜歡他嗎？」陸小密字字緊逼，看魚禮苗的眼神無不是不肯放過她。

「……」

「這麼簡單的問題你都回答不出來，你憑什麼就知道教訓我！自以為是的女人，最讓我不服氣的就是你魚禮苗什麼都沒做，可紀藍那個大傻瓜還是一直喜歡你，

我們根本就沒有交往，你倒是和顧贏成天秀恩愛，我同情紀藍，更加討厭你，你知道嗎？」

說完，她「嘭」一聲把水瓶砸在木幾上，從魚禮苗身邊走過去，掉頭大步離開。

魚禮苗細細揣摩她的話，難過的抱起了球球回房間，電腦桌上的書架上還擺放著紀藍送給自己的泰戈爾詩選集，還有包法利夫人和永不永不說再見。

重新拿出來一頁頁的翻看，裡面有紀藍的字跡，也有自己的，還有笑臉和梧桐葉做成的書籤。

這時候有張瑤給發來微信消息，說是有空的話，去她家坐坐。

簡短幾個字，魚禮苗知道裡面肯定有深意，不然，誰會發自己閨蜜，上她家坐坐的消息呢？

正好，她現在沒法靜下心寫稿，給球球小碗裡面倒滿了貓糧就出門了。

張瑤住在南區，魚禮苗騎自行車去，把車停在二十三棟前面，乘坐電梯上十二樓，摁響她家的門鈴，來開門的是一個從未見過的男人。

「呃……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錯了。」

魚禮苗連連道歉，正要掉頭，此時張瑤穿著小豬佩奇的圍裙從男人身後鑽出來，笑嘻嘻：「哎哎，苗別走，沒走錯啦，快進來，飯馬上就做好了，快進屋洗手去。」

魚禮苗是被張瑤手牽著手拉進了浴室，關上門，聊了會天，才知道，原來剛剛那留鬍子的男人竟然是張瑤的男朋友，而她本人，想要自己認識認識，開玩笑說是閨蜜間的福利。

要是張瑤不展示廚藝，魚禮苗都不知道她竟然藏著這麼一手，三人坐在一起吃飯，雖然略有些尷尬，但還不至於感到不自在。

「他叫王良峰，你喊他老王就成。」

張瑤在自己男朋友面前說話，一如既往男子氣概十足。

「呃……」魚禮苗實在是叫不出口，瞧著兩人盯著自己，問：「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快半年了，」張瑤拿筷子當牙邊剔牙邊說，「要是我們根本不打算結婚的話，我也不會給你介紹，免得以後分了尷尬。」

在魚禮苗眼裡，老王瞧著張瑤那眼神，哎唷，全都是溺愛啊。「太讓我意外了，張瑤，我還以為你結婚會比我晚，沒想到，哎呀，人算不如天算啊。」

王良峰：「我也這麼想的，我年紀大了，就想著結婚，鬥膽問了問她就答應了，最高興的人是我。」

這話魚禮苗沒懂，張瑤笑了笑，忙解釋：

「你肯定看不出來他已經三十五歲了吧？」

「什麼？」魚禮苗這會兒細細地觀察王良峰，國字臉，談不上秀氣，但膚色在男生中絕對算白的，皮膚看起來也不錯，沒什麼皺紋，真不像上了三十歲的男人。

「你沒開玩笑吧？」

「哈哈哈哈，」張瑤就知道她會是這個反應，拍起桌子大笑，「老王，你自己說。」

「我確實三十五了，過了七月份，我就滿三十六了。」

魚禮苗：「好吧，你保養得可真好，做什麼工作的？」

王良峰來了興趣，抬頭挺胸：「做導遊的，之前也帶團出國，現在主要是在國。要說這活兒，其實也辛苦的，擔的責任大，最怕遇見那種奇葩又不聽你勸的旅客，那就很操心了。習慣了也就還好。」

「不是，出去旅遊難道不會曬黑嗎？」

張瑤笑得抽了口氣，「苗苗，你是不知道，他在他旅行社裡面是出了名的老白臉。」

「哈哈哈。」

「也是，最近我們社裡面來了一位小夥子，他好像也是也是這裡的人。」

這話魚禮苗沒在意，張瑤擠了擠男朋友的胳膊肘，「之前不是告訴我那男的叫紀藍嗎？」

「對啊，你們都認識？」

張瑤下巴指向魚禮苗，笑道：「她和紀藍太熟悉了。」

「哦！」

「我吃飽了，你們也累了，我來洗碗。」說著，魚禮苗已經站起來收拾碗筷，張瑤見王王良峰起身要幫忙，桌底下踢了他一腳，丟去眼色，告訴他趕緊坐下，隨後王良峰就乖乖地坐下去。

等到魚禮苗進了廚房，張瑤小聲說：「誰要說你自己那些事了，你就說紀藍不好啊？他跟我好閨蜜是青梅竹馬，就是現在不知道怎麼了，不太說話了。」

「瑤瑤，紀藍沒女朋友，你閨蜜呢？」

「她有。」

王良峰變化了口吻：「那可不行，人家都有男朋友了，你還在這裡撮合，瑤瑤這是不行的。」

「你知道什麼呀？她們不合適，遲早會分的，對了，你怎麼知道紀藍沒女朋友？」

「我問，他自己說的呀。咱們關係挺好的。」

張瑤眼珠子咕嚕轉了圈，湊到他跟前壓低聲音說：「你幫我監督他，要是有其他女人靠近啊，勾引啊，你回來告訴我。」

「搖搖，這……這樣做不好吧？」

這會兒魚禮苗走過來，望著挨在一起的兩人突然間分開，臉上的笑容漸漸僵住：

「我就不繼續打擾你們回去了。」

「哎哎！」張瑤隨即起身跑過去，「沒事來我家，別一個人在家窩著東想西想的，聽清楚了哈！」

「是是，我知道了。好啦，你快回去，別讓你未婚夫等急啦。」

說著，魚禮苗替她關好門，反身走進了電梯。

外面起風了，魚禮苗最喜歡風，尤其夾雜著雪的風，吹在臉上，可以讓自己渾身的細胞都立馬清醒過來。

不著急回家，找沒有人的路，慢慢悠悠，兜兜轉轉。

這時，顧贏守在魚禮苗家門口已經等了快三十分鐘。

叮——聞聲便是抬頭去看，「回來了。」

「你怎麼來了？」邊說邊把插進口袋內的手掏出來，兩眼掃過顧贏就轉移了視線。

「那天我不是要故意誤會你和紀藍的，之後工作室挺忙的，給你發消息的時間都沒有，我……」

魚禮苗搶答：「我知道，你不用解釋。」

「苗，我錯了，別生我氣了好嗎？」

「你沒錯，顧贏，沒必要一直跟我道歉，這樣我……我有壓力。」

「什麼壓力？」

「顧贏，」魚禮苗自然而然提高了音量，「你為了我做了那麼多，但一直都在道歉，該道歉的人是我。」

「不是這樣的，苗，是我還不成熟。」

「顧贏……」魚禮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你想讓開，我要開門了。」

顧贏走到她的右手邊，聽著開門聲，望著她的側臉，微微低下頭。

「阿姨今天上夜班？」顧贏也不知道該談些什麼合適，沒話找話。

「嗯。」

魚禮苗剛說完，球球從臥室裡面跑出來，黏在自己的後腳跟不走。「你自己找地方坐，外面看似要下雨了，我上去收衣服。」

顧贏連忙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魚禮苗停頓在門口，還沒回頭，人已經衝到自己前面去了。

三條床單還有三人的換洗衣服，魚禮苗把自己的內衣內褲摟在懷裡，指著遠處的床單讓顧贏去幫忙。

前腳進門，沒過多久果然下雨了。

「你開車來的嗎？」

顧贏搖頭：「坐公交，沒帶傘。」

「不想說你什麼了。」魚禮苗找了一把雨傘遞給他。

「我還不想走。」

魚禮苗：「沒趕你走，吃飯了嗎？」

「也沒。」

「我去看看冰箱裡面有什麼，隨便給你做點填填肚子。」

「別了，還是我帶你出去吃。」

「你是覺得我做得不好吃還是什麼？」

魚禮苗邊往廚房走邊問，「你經常都會在外面吃難道就不膩嗎？」

顧贏剛想說話，迎頭看見魚禮苗的冷臉，剎那間，莫名開始緊張。

「之前的事我不問，你也不必再解釋，只有一件，你的夜生活別太豐富了。」說完這話，魚禮苗打開冰箱，拿出一袋韭菜餡的速凍餃子，還有一袋蝦仁和幾個燈籠椒。

四天前，七天前，顧贏的QQ給自己發了幾張風景圖，還有一個女人的側影，五官看不清，不過穿著裸露是很明顯的事，也沒說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意思。

都不用猜測，這些絕對不會是他本人發送，甚是都不知道有這回事。

顧贏臉色突變，不敢再看魚禮苗的眼睛。

「你出去吧。」魚禮苗知道自己猜對了。

顧贏扭身正要走，覺得自己還是解釋幾句比較好，「苗，我確實認識了幾位朋友，他們都是伴侶的，我們就是純碎同路，沒幹什麼。」

這不是魚禮苗想聽到的答案，不過也沒關係，她從來都沒想要控制身邊的男人，不，是任何男人。

顧贏見她不做聲，以為她很生氣，怯怯地走出廚房。

速凍餃子配上紅色和橙黃的怨燈籠椒，即便味道一般，至少色，堪稱完美。

魚禮苗把餃子端上桌隻喊了一聲來吃飯，隨後掉頭去清理貓砂盆。窗外的淅淅瀝瀝的雨變成滴滴答答，室內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只有顧贏偶爾刻意發出喝湯汁的響聲。他沒打算離開，就算是吃完了，雨停了。

想想，這些天以來，還是第一次和魚禮苗單獨相處。

「苗，你現在不想結婚沒關係，我可以等你。」

顧贏盯著手裡緊握的筷子，「我隨時準備著，只要想，我們馬上結婚。」

魚禮苗打開半扇窗戶，回頭望著他，問：「你知道結婚意味著什麼嗎？」

「管它意味著什麼，我們在一起，生個孩子，一個家不久完整了嗎？結婚這事不能夠細想，不然誰都不想結了。」

魚禮苗笑了：「現在不想，以後也總得想，就好比，你再不能夠隨心所欲的呼朋喚友去酒吧夜不歸宿，不能夠來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不是你一個吃飽全家不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罷手……還有好多好多，不是恐怖，是真恐怖。」